去解释清楚,要么我们再努力看看。我不是个擅长创造和把握机会的人,但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挽救不回来了,总还想着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再努力看看。”
他收起了所有笑意,认认真真地问:“沈琼宁,你向来是个痛快人,我也不兜圈子。敢不敢,试不试,一句话。”
他这话说的坦诚又清楚,沈琼宁听到第一句时便僵了一下,如同一盆水将她从头淋到了脚,瞬间将她心里熊熊燃烧的小火苗熄灭了个彻底。这并不是那种热情被泼上冷水的挫败感与心灰意冷,她就像是吹满了气的气球,一戳就爆,虚张声势得要命,而陆远书这个人永远知道这个气球的系线在哪里,一拽她便无可奈何地泄了气。
陆远书实在是太了解她了,沈琼宁抹了把脸上不存在的水,带着些无奈地想。
她的确是这样,下意识地避开了那个让他们之间彻底再无可能的方法。她跟她父母的相处方式亲昵而没大没小,有什么事情都会愿意第一时间坦诚地向家里说明,沈父沈母都是开明性子,只要她自己高兴,一切都好说好商量。
而陆远书却不同,他与父母之间的相处向来同样严肃严谨,显得一板一眼,若是有什么事情知会了家里,那一定是已经深思熟虑好的决定,从他这两年都没有透漏自己的近况便能窥觑一二,若是他真的开了这个口,那么覆水难收,两个人也就谈不上什么以后。
说到底不过陆远书也不过是压猜着她的在乎,在那道软肋里找着突破口。只有不爱时人才真正无坚不摧刀枪不入,而一旦心里还有,那许多事情也就只能这么七拐八绕地曲线救国,总归逃不过。
“我这暴脾气虽然有时候激一激有奇效,不过大脑清醒的时候除外的。”沈琼宁偏头看他,稍稍抬起一边叶眉,“你刚才不是还不说的吗,这会儿怎么就憋不住不掖着了?”
“刚才自己舍不得。”陆远书修长分明的指节在桌上交叠在一起,他眼睛的眸色极深,这么看着她的时候,竟隐隐有种里面流淌着的全是星星点点落寞的感觉,“但努力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我愿意走过来拉着你过去,却还是会怕你并不愿意。”
沈琼宁沉默了一会儿,妥协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轻声说,“我感觉自己已经绕晕了。不管怎么说,我这人还真是不太经激,所以……”
她象征性地往上撸了下外套袖子:“来就来,怕你啊?”
其实了解这个东西也是相互的,譬如刚才陆远书一抬眼,还没开口,个中意思她就已经差不多看出来了。陆远书起身离座结账,沈琼宁靠着椅背稍稍仰起头,有些感慨地想。
她也已经年纪不小了,实在是觉得没什么精力和心思,再花上十年时间,让自己再去这么细致地了解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心念流转了。
比起十年的努力辛苦全都打水漂,还不如再最后努力一下子呢。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沉沉地呼出口气,决定做好后在连续数日糟糕的行程中,第一次觉得轻松了不少。
既然对曾经的结局都不甘心……
那就再努力一次试试。
————
陆母过来大概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今天正赶上一个周五,明后天不上班,适合整理打扫房间,兼之黄历上说今日宜嫁娶搬迁,星座走势表明狮子座今日幸运指数五颗星,沈琼宁综合各方因素考虑后表示比较满意。她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决定了的事情就不拖拉反悔,出了餐馆就带着陆远书直接过去自己的临时住处搬东西。
他们之前共同的家陆远书住着,她这次回来时又租了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单身女性住足够,再多一个人都显得拥挤。陆远书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来来回回地收拾行李,沈琼宁从各个地方往外翻东西,觉得用得上就漫天散花地扔过去堆在行李箱四周,仍凭其堆成一座乱七八糟的小山,直到达到陆远书忍耐的下限,开始动手帮她整理行李。
她回来这座城市也不过三周时间,在交接工作和录制新节目里忙得脚不沾地,中途还飞回家一趟,行程排得奇满无比,一直没来得及去大肆添置什么东西。沈琼宁在家里转悠了两圈,搜刮出来的东西堪堪装满一个行李箱,陆远书站在门口等她,把好几样她装进去的东西又一样样拿出来。
“哎喂,等等,干什么你,捣乱来的啊?”沈琼宁抬脚踢他,陆远书也不躲,把她打算带走的靠枕又放回沙发上,“这个占地方,不用带,家里有。”
沈琼宁抢回靠枕,对此表示不满:“这个靠枕我用习惯了,想带!必须带!我带个靠枕都不行吗?!你那儿的我不喜欢!拒绝直男审美!”
陆远书冷静地看着她:“家里的也是你以前买的。”
沈琼宁:“……”
沈琼宁挣扎:“以前的我不喜欢了!这个我最近比较……”
陆远书继续冷静地看着她:“你要始乱终弃?”
沈琼宁:“……?!我特么……”
陆远书下结论:“喜新厌旧,无情无义。”
“……好了我不带了。”沈琼宁把抱枕甩到陆远书脸上,忍耐地磨了磨牙,“你闭嘴!”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总之折腾了一阵之后,他们来到陆远书的家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球球又一次被他们整天扔在家里,无精打采地缩在暖气旁边观察世界,见他们回来了便迈着小短腿狂奔过来,饥饿地猛咬陆远书的裤腿。
于是他们就先解决了球球的晚饭,坐下来喘口气无聊围观完球球进食全过程后才开始动手整理行李。陆远书没对家里的摆设位置进行过什么变化,沈琼宁轻车熟路地在自己印象中的地方分别摸出新的毛巾、牙刷以及很多以前遗留在这里没有带走的小摆件。她新带过来一个小书架,在书房折腾完书之后才最后到了卧室放东西,推门进来才发现陆远书在换衣服。
“……打扰了啊,我进来了。”他衣服已经将近换好,推门进来时正把T恤下摆拉下来,只短暂地看见了一截没什么赘肉的腰,然而又不是没看过,只不过证明了身材保持得还不错而已,啧啧。沈琼宁在心里给了个简评,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拎着行李箱推门进来,“我放一下东西,你让开一下我看看哪里能放……”
陆远书稍稍让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琼宁已经拉开了衣柜门。而后似乎是短暂地愣了一下,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而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挂了进去。
这个衣柜还是她当年离开时的样子,左边是陆远书的各种衣服,右边是她的,甚至两年前她走得匆忙,没选择拿走的衣服也都还好端端地还挂在那里,只有她当年收拾东西时空出来的那一大块地方,依旧显眼地缺在那里,
而现在,她和陆远书一起,看着这一块空缺,时隔两年有余,终归还是被她一点一点,重新填平。
犹如她只不过是做了一段漫长的旅行,如今风尘仆仆地又回到这个熟悉的家庭。如果这里的一切都有智慧与生命,那么此时它透露出的情绪,一定平和又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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