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成好几节。
他向来清冷淡定,偶尔一次这样的紧张,刚接触他的学生根本看不出来,而坐在第一排的沈琼宁离他近,跟他又熟悉,在他写完板书时笑吟吟地朝他举起相机,将他难得一见的些微不自然准确捕捉到镜头里。
当时他们新婚燕尔,情正浓时,陆远书上第一节课被她看作是里程碑式的大事,专程从电视台请了半天假过来予以支援,加上捕捉黑历史供以后尽情翻出来大肆嘲笑。可惜后来还没等她用上这样的机会,他们就已经不是可以互相亲昵揭短的关系了。
那些照片也随着两人的分开,被沈琼宁干脆利落地粉脆性删除了个干净。她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念旧也好,重感情也罢,都不能成为把这些东西留着的理由。留着过去的纪念有什么用?无非是提醒自己愚蠢,兼之恶心后来人。
如今时隔四年,当年的新生们都已经即将毕业,重新看到乔雪点开手机翻出那时的照片,沈琼宁无可避免地稍稍怔了一下。
那天乔雪临时有事,回来时似乎又迷了下路,紧赶慢赶跑到班级时还是过了上课的点。她也不是很想第一节课就被老师贴上不守时的标签,是以只得可怜兮兮漫无目的的飘荡在门外,以期能在什么时候偷偷混进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坐在教室第一排的沈琼宁。
在一群尽显青涩的大一新生中间,沈琼宁精致成熟的妆容与干练爽利的气质都根本没法掩饰,这样的都市丽人气息与教室里的其他人差距太大,很难让人无所察觉。当时她和陆远书之间的气氛实在太好,乔雪举起手机透过走廊的窗户拍下她们时,她正拿着相机笑吟吟地对准陆远书,而陆远书当时也正好看了她一眼,眼中像是无可奈何,也像带着宠溺与笑意。
或许是当时清晨的阳光太美丽吧,沈琼宁看着照片想,陆远书脸上的表情太过柔和,温情得都不像他了。
当然,陆远书没过一会儿就发现了在教室外可怜兮兮徘徊着的乔雪,开口放她进来。乔雪猫腰踮脚,缩着脖子灰溜溜地挪进来,果然像她最不希望的那样,被陆远书印象深刻地记了四年,连沈琼宁都记住了她当时生无可恋的脸,她本来也就来过一次,如今陆远书的学生里,还有印象的也就只有乔雪了。
乔雪长得好看,活泼开朗,是全校闻名的历史系之花,还是朵不太冷的小雪花,兼之有个大明星姐姐,一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人又聪明,除了和所有我国大学生一样懒之外没什么缺点。
一直被捧着的姑娘难免都自信又大胆,乔雪也不例外,眼下见沈琼宁看着照片,脸上并无苦大仇深恨不得手撕了她手机的表情,也就放下心来,一放松之后好奇心也就上来了,瞄着沈琼宁看脾气似乎还不错的样子,摸摸鼻子,忍不住弱弱地问了一句。
“当时觉得师姐和我们陆老师特般配,每次看照片都会再次这么觉得……你们为什么分开啊?多可惜……”
“这照片就像电脑操作系统一样,当时用着怎么用怎么顺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难免要更新换代。”沈琼宁失笑,把从贩售机里取出来的饮料分给乔雪两瓶,“到时间了就该退出历史舞台,没什么可惜的,你以后就明白了。”
“我又不小了……法律上我都能结婚啦!”乔雪不服气地小声碎碎念,和沈琼宁一起往回走,隔了半天,突然又冒出来一句话来。
“我们陆老师别看挺冷又挺严肃的,其实是个好人。”乔雪小声说。
“我知道啊。”沈琼宁怔了一下,转头看她,“他是个好人没错。”
“可是我也是啊。”沈琼宁无谓地耸耸肩,脸上的表情与出口的语气都云淡风轻。
“谁又保证过好人与好人就一定会有个好结果呢。”
她们走得更近些时便听到那一群人正说着话,互相插科打诨,不管过程如何尴尬,好歹现在气氛真的缓和了许多。萧鹤听到一句戳中他笑点的话,正仰头咧嘴大笑,恨不得把全部的牙都给众人展示一番,沈琼宁笑了一下,刚要远远地插话进去,冷不防听见陆远书开口。
“其实有个事情刚才一直想问。”他说,语气并不如何凶神恶煞,萧鹤却在野兽本能中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陆远书问:“你们叫她沈哥,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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