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手快,一包种子已经落地。
小和尚抬眸问我,“你不是想看花田吗?明年春天,会开出一样的黄花来。”
我站在原地,不该拒绝小和尚的好意,只是看着这一地的黑色种子,有些起疙瘩。
小和尚告诉我,明年春天他会同师父来礼佛,到时候,会回来看看这一片花田的。
我点头,从未这样期待过一个人来。从娘亲去世后,爹爹不让她出门,她也只能在院中和阿春他们玩。
小和尚啊小和尚,明年开春,我们就可以看到这一地的花了。
第二日,小和尚同他的师父离开了,我没有不舍,拉着爹爹的衣角同他挥手再见。
我知道,只要还有多期待的事情,便不用去感伤。
我没有告诉阿春,小和尚做了什么,只是每天还是呆在这个院子里,同阿春闲聊。
“小姐,这一地的草真有那么好看?”
我没答她,只是点头,想着那些种子发芽,想着所有的一切,想着小和尚……
可是,第二年的春天,我没有看见那一地的小黄花,甚至连半点虫子的影子都没瞧见。
我有些失落,小和尚说的来年春天会开出一片花,可却食言了。
春儿问我,这一片草地就有那么好看?
这一次,我告诉了她,这一片草地再也没有那么好看了。
而小和尚,也不会再来了。
……
那年春天,我的两个期待都随着夏日暖风来至的那刻破灭了。
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是小和尚懂了这个道理,还是我忽而懂了呢?
就是这段往事,快要埋葬到泥土之中,我都快忘了,曾几何时,有那样期待过一片花,一个人。
“鸢儿,明日同爹爹去茶楼,张公子也会来。”
爹爹这般说,便是说他找了个不错的人,那个张公子我也曾见过,样貌清秀,又饱读诗书。
我想爹爹也觉得不错,若是今后成了婚,也能生出长相不错的孩子。
起码,我对春儿是这般说的,虽她总说我不知羞。
那一日,我穿得很是红艳,红色的襦裙,红色的朱钗,红色的披肩,甚至有一刻我怀疑父亲就要在茶楼把我嫁了。
隔着屏风,我听着张公子的声音,很是温柔,很是动心。
“陈老爷能如此信任小生,是小生的福气,倒是有些配不上陈小姐才是。”
我同春儿说,那张公子这般欲拒还迎的,得到什么时候,何不爽快些,说我要了这女人便是。
春儿,又说我不知羞了。
“张公子若是觉得这礼数可以,我们便把这婚定下。”
我的心有些慌了,本以为嫁一个人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可如今要嫁给屏风那头的那人,还是有些担心起来。
忽而间,屏风那头有了动静,春儿说,是一个和尚带着一个老和尚在化斋。
我听见那头那句声音……
“施主,若是方便,可否给我们一些斋饭?”
我笑着对春儿说,和尚都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