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罢了。
苏瑾之离开了南疆,他换了一身鲜血他体内流淌着蛊虫和白梦深的血,他再见不得阳光,终日将自己掩藏在宽大的黑袍中,只留一双冷眼在外逡巡。
他回到大岚,回到他的故土。
他要报仇,从他的故乡江城开始,再一步步浸入锦州浸入帝都。
那些曾经伤害苏家,曾经利用苏家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他不再是苏家的公子,他是藏匿于黑暗的刽子手,他的双手再握不住刀剑,他每一次动用武力随着而来便是整夜全身撕裂般的痛苦。
他知道,这是惩罚。
可也只有在这撕裂的痛苦中他才能放下满心的仇恨,才能心无所愧肆无忌惮地想起那个明媚地南疆姑娘。
直到,白梦深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没有死,她成了南疆的圣师,又为了他离开了南疆,南疆再容不下她。
他和她,都是无家之人。
他心疼,他愤怒,他以为自己已经冷了心肠,可在看着她不再有明艳笑容的面容,看着她清冷是双眸,他狠不下心赶走她。
她说,这世上再没了白梦深,她是梦深,为他活着的梦深。
苏谨之死寂的心在那一刻又重新跳动起来,他赶走了她。
他知道,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他不能再留着她。
她该是那个明媚如朝阳的南疆姑娘,而不是跟着他行走在黑暗的冷血之人。
他要赶,她要留,就这样僵持了下来,谁也奈何不了谁,直到他又一次病发。
来势汹汹地病症让他手足无措,也让梦深慌乱了手脚。
他虽换了血,虽然用了命蛊,可他体内烈火留下的痕迹实在太深,根本不可能根除。
除非,再有一条命蛊。
他身上流淌的热血中有着蛊血,蛊虫对他的亲厚甚至高过梦深。
命蛊一人一生中只能用一次,可他可以无限次的使用。
可这世间再没了命蛊。
白箬离开南疆时梦深终没耐住白月的祈求将命蛊给了白箬,对于白箬她心中是有愧疚的,那个一心一意信任着她的小姑娘,她骗了她。
为了离开南疆,她骗白箬圣女要从她和白月中选出来,圣女选出时另一个人必须死。
南疆只能有一个圣女,要不是她死就是白月死,而白月一定会选择自己死让她成为圣女,若不想白月死她最好的办法是马上离开南疆。
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就那样信了她,依着她所说和白月说了她仰慕大岚山水风光一定要去大岚看看,白月拗不过她只得答应。
白箬走时,白月央着她给白箬种下了命蛊。
她对白箬有愧疚,推辞几下便是答应了,左右再用不到命蛊。
可她没料到苏谨之的身体,还需要再一条命蛊!
可她再到哪去找一条命蛊?
命蛊之所以珍贵,不仅仅是因为它能于垂危时救人一命,更重要的是因为命蛊的生成需要的是活生生的人命!
以血饲蛊,以血饲它,额间生成命蛊之花,最终身躯火化时得到命蛊之种。
苏谨之病逝汹汹再离不开梦深,梦深有蛊,虽不能治愈他却能稳住他的伤势。
他知道梦深一直再为她寻找命蛊,知道她明知不可能也不愿放弃,可他没想到为了救他,她竟让她的弟子白箬成了血皿!
日复一日的躲藏中仇恨早已浸透了他的心神,他只想报仇。
他想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报仇,可他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梦深告诉他,她一定会救他。
他却没想到她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救他!
他将她拖入了黑暗,他让她万劫不复。
他将她赶去了锦州不愿再见她,却是不知那一次的分别他是最后一次见她。
她再出现在他面前时,是命蛊的种子,是一颗浑圆的珠子。
他能活下去了。
可他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
他爱的,爱他的,他都彻底地失去了。
他将蛊珠捏碎,任由白月将长剑喂入他的胸口,恍惚中他看见那个明媚的南疆姑娘朝他笑着。
“苏哥哥,我们一直在南疆好不好?”
“春赏花、夏听禅、秋看枫、冬踏雪,再要几个胖娃娃,苏哥哥,你说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