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罗笑,静静道:“你只需明白一件事,孤让你做的,你就好好做,孤不让你做的,你做了就会死。”
罗笑闻言,双眸眯成了一条缝,目视神风离开。
“哼,都是邪天的手下败将,神气个屁!”
有资格思考这个疑惑的,整个天启城也没多少人。
这些人中,最有资格的正是神韶。
看着手中的茶杯,神韶微微出神。
于热茶升腾的飘渺水汽间,神韶隐约又看到了刚分别不久的邪天。
这个邪天不同以往,突然变得很高调,高调得不像话。
而且这高调的本钱,在所有人看来,有大半来自他这个神皇。
若没有他对邪天的重视与恩宠,天家的四位陆仙,在邪天毁去天家牌坊时就会出手。
正是因为忌惮神皇,邪天的高调,才会进行得很顺利。
若换个人,无论有多反感天家,神韶都会严惩对方,毕竟偌大一个神朝,必须要讲规矩。
可神韶对邪天借自己的势,高调羞辱天家一事,非但没有半分羞恼,嘴角反倒扯出了一丝抑制不住的笑意。
“杀才,何尝不是运筹帷幄的治国之才啊……”
神韶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声,略显虚弱的声音里,满是对邪天的赞叹。
也只有他知道,邪天的高调一行,办成了多少事。
“替自家兄弟报仇雪恨,重塑道体,拿到天家的地煞三十六神通,甚至……”神韶抬头看向斜阳,神眸眯起,“甚至轻易就布下了试探九州修行界的一局……”
身为神朝神皇,一眼就看出了邪天是在逼天家!
尤其邪天最后的那句话——立牌坊之日,别忘了通知我一声。
通知我,我再来砸!
明知邪天强势,天家敢再立牌坊么?
可身为世家,若连世家牌坊都不敢立,哪里还有资格成为中州的世家?
所以能帮天家继续维持世家名头的,只有两个势力!
一是神韶,只要神韶开口,邪天绝不会再为难天家,然而神韶会开口么?
天家人就算用屁股去想,都知道不可能。
剩下的,便是九州修行界。
只有借九州修行界的力量,天家才有重立牌坊的底气!
邪天就是想通过高调行事,将堂堂十大世家之一的天家,逼到绝境,逼到九州修行界那一方!
而天家的投靠,必会让如今晦涩难懂的九州局势,透出一丝光亮。
“借此一线光亮,就有可能看出,九州修行界的底气,到底来自哪里……”
不得不说,这是个非常好的办法。
在天心身死后,天家对神朝的忠心就岌岌可危。
是以,将天家彻底逼反,神朝的力量非但不会损失,反倒会更加凝聚。
毕竟若双方彻底撕破脸皮,埋在天启城的天家一旦反水,其危害将更大。
然而,深知此理的神韶,嘴角的笑意,也渐渐变成了苦笑。
“堂堂世家,在你眼中不过是一枚棋子……”
神韶高高昂起头颅,失神轻喃道:“去了一趟三千界,你究竟成长到了何等地步啊,朕的邪天……”
这种成长,神韶见之心喜,却也心伤。
因为某一日,或许他脑袋昂得再高,可能都无法看到邪天了。
毕竟全天下只有他最清楚,邪天高调去天家,真正倚仗的并非是他这个神皇。
“或许你放出邪刃,也只是一种遮掩,对么,邪天……”
神韶笑了笑,起身走出凉亭,淡淡看了眼有些热闹的东殿,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神姬宫殿所在。
如今的他,仿佛只欲安享并不长久的最后一小段人生。
所以背影看上去,除了萧索,便是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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