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视一眼,齐声答道:“是,师兄!”
见小九默不作声,薛旭成又苦口婆心劝道:“小九,邪天强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我知道你不服气,但不服气并不是就要和他作对,而是下决心超过他,我们虽脱离了刀魄门,一身气节却决不能丢!”
“小九明白。”
小九艰难地点点头,眸中的挣扎少了些许,薛旭成见状,心里轻松了些,又道:“吃完饭,大家都准备一下,我们马上离开阳朔城。”
“师兄,不要这么快吧?”
“越快越好。”
薛旭成暗叹一声,过了近半月,无论是赤霄峰还是朝廷,肯定已经派人追了过来,再加上那些要取邪天性命的世家高手,他很担心自己这帮人,连阳朔城都出不去。
虽然邪天对他说过不会有事,而且他知道邪天很厉害,但对邪天这种以国为敌的行为,他不抱有一丝信心和希望。
再次踏足谢府,邪天在这里感受到了十二年中,从未体会过的凄凉与惨淡。
这种凄凉与惨淡虽不是他亲手赐予谢府的,却是因他而起的。
树还是那颗结满果实的树,食堂还是那个专供犀狼腿的食堂,破院,却不是那个承载他无限痛苦与仇恨的破院了。
邪天平静地踏足破院,满地灰尘之上,留着一连串浅浅的脚印,他知道脚印是谢帅所留,他曾跟着这脚印幸福地活着,如今他看到这双脚印,正在朝绝望的深渊毅然前行。
邪天笑了。
该。
在破院里仅仅留下九个脚印,邪天就毫不留恋地走出,无视一旁的赵顺和陈家众人,径直来到谢家议事厅,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呆滞茫然的谢保。
谢保双眼通红,仍旧陷在前两日那恐怖的夜晚里无法自拔,直到眼前多出一片黑影,他才缓缓抬头,看到了邪天。
“是你……”谢保干涸的嗓子蠕动出两个字,忽然大笑起来,“人都死光了你才来,哈哈,是不是很失望啊,哦哦,我也是你的仇人,快快快,把我杀了,你心里才舒……”
“想不想杀谢帅?”
谢保声音一顿,两股血泪潸然而下,无比怨毒地吼道:“杀!杀!杀!我恨不得吃了他!”
偌大的议事厅,因为谢保这话起了阴风,但下一刻,这股阴风就变成了世间最悲怆的痛哭。
“那是爹啊,他怎么下得去手……”
沉默三日的谢保,终于放声嚎哭,听得赵顺与陈震都动了恻隐之心,邪天转身走出议事厅,淡淡的声音响起,“想杀他,跟我走,记住,是走。”
半炷香后,谢保终于艰难走出府门,此刻他已用尽了全身力气,可见到邪天看他一眼,便毫不犹豫地继续离去,他狠狠一咬牙,嘭的一声摔在地上,朝邪天消失的方向爬去。
酒楼下,喝高了的贾老板被小马哥和甄小二合力抬入马车,薛旭成带人采购食物已回,三辆马车俱已准备妥当,见邪天回归,薛旭成喝道:“启程!”
“你们先走。”邪天打量了眼马车后方,轻声对薛旭成说道,“一路不要停留,尽快过关,在兰缀城等我一日。”
薛旭成一惊:“邪天,你想干什么?”
“明日此时,我会出发。”
“不行,你一人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薛旭成想不到邪天会选择独自一人阻截追兵,坚决反对道,“我们合力一处,或许还有可能逃出边境,此时力量绝对不能分散。”
邪天看着薛旭成,认真道:“我不会有事,走吧,他们已经来了。”
说完,邪天绕过马车,朝刚刚打量的方向走去,薛旭成挣扎少顷,低喝道:“出发!”
“师兄,邪天呢?”出了西城门,小九发现队伍中少了一人一马,便朝薛旭成问道。
“在阳朔城。”
“他为何不走?”
“他还有事,会赶上来的。”
“哦。”
小九应了声,摆出打坐的姿势,开始修炼刀魄门的刀莲心法,感受到马车里刀莲的气息,薛旭成欣慰一笑,忽而看向已变成小点的阳朔城,喃喃道:“邪天,你一定要赶上来。”
酒楼后巷,三个普通人装扮的人,面对静静站立的邪天瑟瑟发抖。
“你们是哪家的?”邪天打量了一阵,静静问道。
“哼,我们是刘,刘家的人!”
“邪天,我刘家家主正带着所有高手赶来,你,你若识相,赶紧束手就擒!”
邪天眼神微微恍惚,摇头道:“温水说的不错,世家就爱做这种事,上一次是看重我,想与我结下善缘,这一次也是看我,想要我性命--”
话到一半,一轮弯月自邪天袖口跳出,在两个咽喉状的部位掠过后返回,邪天抖手甩干血渍,朝最后一人说道,“告诉你们家主,我在这酒楼上等他。”
再度上了酒楼,邪天掏出身上仅有的一张金票,拍在柜台上。
“一桌宴,不要酒。”
邪天没有要酒,酒虽烈,却烈不过杀字。
酒楼为邪天上了一桌无酒的宴,邪天会为世间上一桌杀的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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