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三人罢了。
他自小受父亲教导,一心为国为民,立誓要做那将大齐推向盛世之人,却不代表他会如父亲那般,做一个不结党,不揽权的清官。
不结党,遇事便无人相扶相帮,不揽权,遇到关乎国家的大事要事时,便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父亲清廉一世,到告老辞官之际也不过是个礼部尚书,一生可以说是无愧于心,却算不上做了什么真正利国利民之举。
他能从国子监祭酒一路到官拜丞相,靠的便是累积官威,笼络人心。以他如今之力,甚至足以与镇国公沈朔抗衡,若是褚云舒有心参与夺嫡,他自会倾力相帮,奈何眼前之人对此半分兴趣也无。
往日褚云舒自请远离朝政,终日做出一副无心政事之举,他自可护他不被党争夺嫡牵连,可今次他这般举动,只怕是会引起褚云清和褚云景的注意。
“我无心争夺,却不代表我可以任人欺压,舅舅放心吧,我们曾应了母妃要相互扶持,既然是相互,我又怎么能让你一直费心保护下去。”柳元衡眼中的担心实实在在,褚云舒却也只是抿唇一笑,叫他放心。
柳元衡还待再问,此时却听得楼下铜锣一响,乐声停,小厮唱报,最后一轮竞价开始。
竞价金额已到两万两黄金,第三轮最后出价的,正是二楼雅间里那个病弱的年轻公子。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见无人再加价,柳元衡这才悠悠起身,将手里那支写了黄金三万两的竹签掷下。
满场的人看了歌舞,见着了秦惜舞姑娘,如今都在等着第四轮竞价结束,看那二楼的公子花两万两黄金将秦惜舞赎回去,见得有人掷红绸签,都忍不住探头来看是谁加价。
“柳丞相加价黄金三万两,竞价五万两黄金,是此刻本场最高价。”楼下的小厮捡了红绸签,连雅间名牌都不唱了,干脆直接道出了出价人的身份。
先前看热闹的人里已经有认出加价者是丞相柳元衡,还不等他们从一向清高自傲的柳丞相居然贵足踏贱地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转头听得这加价,整个月瑶楼里都沸腾了起来,比先前瞧见秦惜舞姑娘出来的时候都还热闹。
这边柳元衡负手站在栏杆前,扬眉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他剑眉一样,目光垂落,直直望向二楼雅间,薄唇抿着笑,褚云舒在一旁瞧着,总觉得他这笑,笑得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意味。
第四轮竞价只有两炷香的功夫,眼看着在一阵哄闹声里,竞价就要结束了,在所有人都以为今日是以丞相掷万金之位风尘女的故事收尾的时候,却又见得有竹签落下。
那枚白绸竹签自二楼轻飘飘的落下,轻微的落地声却在全场寂然里听着格外响亮。
“滨州秦公子加价五十两,竞价五万零五十两黄金,是本场最高价。”小厮捡起竹签,刚刚唱报完,便听得一旁铜锣一响,竞价结束。
满场寂然后,爆发出排山倒海的鼓掌声。众人的目光又都转到了那个出价五万零五十两黄金的秦公子身上,想看看到底是何许人也,能出手这般阔绰,还敢跟柳丞相抢人。
大家都只顾着看金主,便没人瞧见,转身准备离开的柳丞相重重舒了口气。
“若是那秦公子最后不曾加价,舅舅真会拿出五万两黄金?”褚云舒几步跟了上去,随他一起往后院去乘马车离开。
“你舅舅我清贫得连年节府里的打赏都要靠你接济了,你觉得我能拿出来什么?”一路避开众人,到后院上了马车,柳元衡拢着袖子靠坐在马车里,望着褚云舒笑。
他虽结党,揽权,却从不收受贿赂,除了拿点朝廷俸禄,也没什么赚钱的营生,有时手上拮据,还需得褚云舒和德妃娘娘贴补,别说五万两黄金,便是五两,他眼下也是拿不出的。
“你便笃定了他会加价?”听得回答,褚云舒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我就知道会如此的模样来。心中忍不住感叹,还好那秦公子最后加价了,否则今日倒霉的不是柳元衡,便是他这个三皇子了。
“你若想要日后在这朝堂之上独善其身,只怕是还有很多要学。”马车稳稳当当地驶出月瑶楼,往丞相府的方向去,柳元衡凤眼微闭,声音淡淡,“前两日有人送我滨州千茯茶,是今年新产最好的一出,知道你喜欢,一会儿先去我府上取了,再送你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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