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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书房中,钟老爷子端坐檀木大案之前,钟平和钟赢分座两边,正‘对峙’着。
“祖父,我,孙儿不同意,孙儿绝不会去的!”钟赢面红耳赤,“祖母,咱们家中如今这情况……您,您要打发孙儿走,难不成,在您心中,孙儿便是那怕死,不敢同家人甘共死的无耻之辈吗?”
他大声,脸上带出既气愤又伤怀的表情,用手狠狠锤着太师椅的椅柄,发出‘空空’声响,“祖父未免太瞧不起孙儿了!!”
“逆子,你还敢当着你祖父的面咆哮!!”一旁,钟平冷着脸怒声斥着,眼中有气恼,亦有不舍。
这孩子……若他能争气一些!!钟平咬牙。
“父亲,儿子不敢,可是,我,我绝不会独自离开!!”钟赢扯着嘴角,不敢跟亲爹硬顶,却也绝不妥协。
“唉~~”大案后头,钟老爷子突然长叹一声。其实,若真的可以,他也不愿意送走钟赢。只是,他们钟家三代单传,而如今的情况也实在是危险的很,太子一系摇摇欲坠,昭王党深受楚皇宠爱,又得了张天师为助力……
板倒楚昭,说的容易,可做起来……哪怕钟老爷子亦没有多大把握。自古夺嫡之事,从来你死我活,但凡失败者,抄家灭族亦是常理,在没有全身而退的,送走钟赢,不过是给钟家留条后路罢了……
若夺嫡事成,昭王败了,钟赢自可回京,继续做他的纨绔大少,但若太子一系败了,昭王登位,说不得,钟赢便是钟家的仅存的血脉,让‘钟氏’之姓尚能流传罢了!!
“赢儿,祖父不是看不起你,亦不是觉得你不能跟家人同甘共苦,只是……”钟老爷长叹一声,瞧着满面委屈的钟赢,他没像钟平似的强压,而是仔细解释,声声分析,“你是咱们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咱们钟家几代单传……”他苦口婆心的劝着。
“可是,祖父,我,我……就因为我是男丁,更不该在这等时候慌慌而逃,舍弃家人,独自偷生……我成什么人了?若我当真这么干,那钟家的血脉……留我这样的,还不如不留,省得丢人呢!!”钟赢亦不是不明白祖父和父亲的苦衷,但是……
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对外人尚能讲究个义博云天,对家人,在危险时刻……难道就真能逃了吗?
那他成什么了?是人还是畜生。
“你怎么不明白呢!”钟老爷子颇为头疼的按着额角,心中有些为难,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若钟赢真的被他一劝便同意,舍下家中老小,老父幼妹独自离去,那他钟家,可就真的没什么希望了!!
毕竟,膝下独孙都是这般无用无情无耻之辈,那钟家……哪怕夺嫡赢了,亦没有什么未来可言。
“祖父,我明白的,想给钟家留条血脉,那便把妹妹送走吧!”钟赢眼珠转了转,突然沉声,“妹妹亦是钟家血脉,又是女儿之身,日后若咱们家真的不成……咳咳,就把她妥善送走,托付忠心之人,招赘便可了……”
至于托付的忠心之人……钟赢瞧着魏渊就不错,至于招赘的人选嘛……魏渊也是可以的。
他暗自想着。
“你妹妹……如今走不得啊!”钟平瞧了儿子一眼,摇了摇头。
“爹,为什么?妹妹也是钟家血脉,跟我一般无二,平时没瞧着您……”那么重男轻女啊?钟赢紧蹙眉头,眼睛瞪的铜铃也似。
他以为,钟平不同意,只因为毓秀乃是女孩儿家,是泼出去的水,当不成传承之责。
“哪是因为这个!毓秀比你强多了。”一眼瞧出儿子未尽的潜台词,钟平当真哭笑不得,低头斥骂一声,他叹道:“如今宫中这局面,咱们家且还离不得毓秀……”
“你娘那脾气,跟你一模一样,素来不爱理会外事,哪怕多少懂些,亦是只之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皇后娘娘那般艰难,被禁在中宫,等闲不好在招我和你祖父进去……那能传递消息,便也只剩下清平公主和你妹妹了……”
而清平公主,虽然最近长进不少,可到底时日尚短,当不得什么依靠。能为钟皇后出谋划策,安抚她情绪的,亦只有毓秀……
“更莫说……”钟平顿了顿,想起儿子并不知晓那黄氏之事,便没在说话。
“莫说什么?爹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钟赢一怔,意外敏感的发问。
“没,没什么!”钟平连忙摇头,并不愿意将这等机密之事告诉儿子,生怕他口风不紧,在泄露出去,但偏偏钟赢却不依不饶,非要追问出个根底,就在钟平眼看抵挡不住的时候,外间,突然响起’叩叩叩‘的敲门声。
“是哪个?”钟平连忙摆手推开钟平,侧头出声寻问。
“父亲,是我,毓秀!”外间,毓秀低声回。
钟平上前几步,亲自为毓秀打开门,“快些进来吧!”他唤着女儿。
毓秀便抚了抚衣衫,进得门来,微微福身,给钟老爷子和钟平行了礼,又对钟赢道了万福,她被安排坐在一侧,抬头问道:“祖父,父亲,您二位唤我过来,是有要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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