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道,这个主子甚少露出落寞的表情。而且一旦露出这个表情,也不会是为了别人,只能是钟家的那位姑娘。
也许这是一个好机会。
“前些天晚上,钟姑娘来府里给主子送药,主子知道吧?”魏侍道。
魏渊自然知道,只是可惜没能见上一面。
“属下隔的远远的,确实看见了钟姑娘一眼。”魏侍道,“那日天黑了,月色便尤为明亮。钟姑娘着一身海棠色广袖群,月下的身姿容光,居然与月争辉,可为极美。”
魏侍从来与毓秀不合,如今说出这么一段话来着实诡异,便看着他,“你无缘无故说这些,为了什么?”
“钟姑娘自然是美人,名花当配厚土。”魏侍道,“可主子在楚朝的地界儿上,只是一个白身,更是辽人。主子有没有想过,倘若回了辽,您的身份,便是至高无上,而且日后若真有机会问鼎——以后位至尊迎娶钟姑娘,方不堕明月之辉。”
圣旨刚刚宣读,早上五更上的朝,如今天才刚蒙蒙亮。原本夜间的一轮明月只剩下浅浅的一点余晖,却依旧明润,魏渊自然知道魏侍说这么一段话,只是想让自己回辽。
可人总是贪心的,尤其是在得到了一些之后,便更为不足的想要更多。他想一直护着她,可——慢慢的,他也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他想让她幸福,之前他没有任何机会,所以只能告诉自己,就这样,他很甘心,若之后她嫁人,过的美满,他也甘之在旁边守着。
可贪婪已经起了,又怎么抑制的住。
他本就可以得到的更多,为什么要将她让给别人。倘若真的有一日,旁人娶了她——无论是谁,他都接受不了。
“主子”,魏侍看他似乎意动,便准备继续劝说,魏渊却挥手,“不必说了,我现在还不能走。”
如今……还太早。什么都没定,他不知道此刻若是回辽,倘若楚昭突然出手对付起钟家,钟家人向来耍不来什么阴谋诡计,到时候该怎么办?他虽然如今没甚实力,但到底有一身武艺,倘若真到了无法回转的地步,他还能带着毓秀去另寻一个安全的地方。
“那主子打算什么时候走?”眼看他已经意动,却似乎有什么绊住了脚步。
他在这里一无亲朋二无好友,唯一能绊住脚步的便是那钟家的。魏侍一时对毓秀又恨,一时又有些感激,倘若不是这个女人,他大概永远也却不动魏渊,可另一方面来说,若不是这个女人,或许他早没了牵挂回辽国了。
“属下知道主子担心钟家,可玉安能玉石硬碰硬?”他道,“若回了辽,最低您也是个王爷,到时钟家万一有难有主子力保,又有我辽国强兵坐镇,楚朝不敢不放。”
“我自有分寸,无需你指手画脚。”魏渊回首看着他,“这事情日后再说,你派人看着楚昭。”
万一他对钟家有什么动作,也好能有个应对。
魏侍知道他强硬,一番劝不下来,再劝也没用。但好歹他已经松了口,回辽已是必然,就是不知道还得拖到什么时候,叹了口气,便也垂首接下了他的命令。
——
钟家。
如今天气凉了,大周氏怕女儿早起凉了身子,便让她等太阳出了再请早安。只不过这几日心里有事儿,烦的睡不下,天刚蒙蒙亮毓秀也起了,站在院子里陪同晚翠采了些新鲜的露水。
“天该亮了,祖父和父亲当回来了”,将收集的晨露装入玉瓶之中,“刚好去母亲房里烧茶。”
露水泡茶其实味道并没有多好,只是书中所言,无根之水泡茶,方解苦。读书人有时便爱这些,钟平和钟老爷子都爱,毓秀偶尔也会早起尽孝,替他们泡一壶。
到大周氏房的时候,她人才刚刚起来。
看见毓秀讶道,“不是让你起来迟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又凑过去摸了摸她的手,“怎么这么凉,该不是起的早着了凉了?”又连忙道,“嬷嬷,快,替毓秀拿个披风,再去把府中的大夫叫来。”
毓秀忙笑着止了她,“今日一大早去了院子里采了些露水,您摸摸,女儿出了手,其它地方都好好着呢。”
大周氏一看,果然晚翠手里抱着个装露水的玉瓶,便道,“偏跟你祖父和父亲学那些东西,女儿家的,早上多睡一会儿就是不肯。瞧瞧你这眼底的黑,别以为年轻便能这么耗着。”
“只是最近没睡好罢了。”怕大周氏继续说,“好歹女儿辛苦了一早上,母亲忙让女儿先煮了茶,父亲和祖父快回来了。早上一大早去上朝,回来喝个茶刚好呢。”
京官不好当,尤其是每日早朝的。
寅时天不亮就起床,如今刚过了秋天,这天的寒气怕不轻。
大周氏说了毓秀几句,最终还是放她去煮茶。但比以往不同,今日钟太傅和钟平竟然是提前回来了,而且两个人连上的表情都不好,似十分压抑,下人迎着人入了府,大周氏带着毓秀赶来。
“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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