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我一眼,打开车窗,让夜里的空气嚣张地打进来。一条胳膊挂在了车窗边缘,几根好看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打着节拍。
他像是酝酿了一会语言似的才转头又看向我说:“程乙舒,你亲爹老来得女。当时年轻漂亮的蒋凤英和赵启久相差快三十岁,蒋凤英作为他见不得光的女人倒也过了一段不愁钱的日子。后来赵启久的商业骗局被揭穿,程礼新,也就是你叫了二十多年爸的人,他也曾参与抓捕赵启久的案件。”
我说不出来话,除了瞧他越发紧之外,没别的。震惊是肯定的,但我并不认为我自己会无知的去寻找自己的血脉亲人,在我的生活中,程礼新把父母该做的都做了,他对我付了父母该付的责,所以他就是我的生父,别人谁都不是!
阿临似乎也感受到了我此时内心的波涛汹涌,他抓紧我的手放在他腿上磨蹭了几下,又继续说:“老程和蒋凤英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当时赵启久的正妻得知了蒋凤英的存在就找到了蒋凤英,对其进行辱骂和羞辱!邻居报警后,蒋凤英和赵启久的正妻被一同带到了老程那。听老程说,蒋凤英年轻的时候特别漂亮,而且也唯唯若若不懂得为自己说话。老程看着汉子味道十足,心其实特别软。瞧她那样可怜兮兮就照顾了点,一来二去两人熟了,没到半个月蒋凤英就嫁给了老程,所以蒋凤英对老程应该没有过爱情,很可能只是情况所逼。”
我盯着淡淡诉说这一切的商临,还是毫无言语。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不是老程亲生的。
鼻子猛地一酸,我的手瞬间从他掌心抽离,控制不住地去揪住他的衣领,声音颤抖地问:“所以你是在告诉我,我生父是个混蛋?同父异母的哥也不是什么好鸟?”
他闭了下眼睛,等同于在用细微的动作回应我。
“所以家庭基因这么烂?你为什么还娶我?就不怕哪天我也变成坏透了的女人吗?你是不是傻?”我竟然哭了。一方面是有点消化不了这突然的消息,另一方面则是害怕。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脸说:“我是娶你,又不是娶你家里人。他们是什么人和我有关系?”
内心的城墙因为他一句话又瞬间坍塌,我趴在他身上嚎啕大哭。曾经被我当作最没用的泪水这会却像解药一样,每流出一些,心里就舒畅一些。应该再没有一个爱人,会像阿临这么对我。我必须要牢牢抓紧他,用尽我这辈子所有的力气。
“谢谢你说的。但我只认一个爸,他就是程礼新。”
我怀揣着混乱的心情把车到回别墅,不着急下车,而是在车里和他静静坐了一会。
我出神了片刻,耳边发出了啪啪的声音,我转头一看,阿临正拿着我们的结婚证放在手心里敲打说:“也好。”
他开了车载音乐,一首调子很慢的英文歌曲,给人的听觉体验特别悲伤,阿临闭着眼睛靠在真皮椅背上,我心情渐渐平静地问他:“你好像很享受,这是什么歌?”
他丢我一句:“要听实话?”
“嗯。”
“爷也听得不是特别懂。”
我百无聊赖地掰起了自己的手指:“你不是会英文吗?那天在小饭店吃饭,你明明听懂了外国客里说的。”
商临看我一眼,墨色的发尾轻轻一荡,语声寡淡地说:“程乙舒,我小时候很乖,是个公认的学霸。后来点儿背了些,一不小心就我从学霸变成了学渣,初中那会儿学了的英文倒是还记得不少,后来也就没心思再学了。再说我是中国人,作为一个中国人最骄傲的绝对不是说一口纯正的英文,那只是一种方便交流的技能,不是必须品。自己国家上下五千年的文化能整明白都不错了。费心学那外国人的玩意做什么?”
“那你还假装陶醉的样子。一首听不懂的歌,听完才是笑话。”我当即关掉了车载音乐。
他却说:“可一个看不懂的女人,我却想和翻书一样翻完它。你说我是不是也是个笑话?”
我终是被他逗笑了,回了句:“你也不好懂。彼此彼此,我们互为笑话。”
他嘴角阴柔的一勾,帮我解了安全带说:“下车。”
我们各自洗漱完毕,不约而同地去了楼下的大厅。
虽然办婚礼太复杂,很多事情也没有安排好,但领完证的今天,同样等于我们的新婚之夜。
洗完澡的他,特意没有穿居家的睡衣,而是换上了工整的衬衫,我一直知道他并不是个喜欢穿衬衫的男人,现在他这么穿,多半也是因为我喜欢。
坐在沙发上正吞云吐雾的他回头看我一眼,朝我勾勾手指后说:“老婆,过来。”
我心里一惊,他好像还是头一回这么认真地叫我,感觉别提多妙了。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随口问句:“怎么不睡觉?”
他说:“等人。”
我皱起眉:“二半夜的你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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