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什么想法?大学是肯定考不上的,只好先回家再说。很有可能学一学养殖吧。”
“不打算复读吗?你的成绩如果复读还是有可能考上大学的。”
“你看我母亲都那么老了,身体又不好。我不想让她太操心。”
我无语。项旺福就是这么孝顺。
捡了一些干柴枝回到河畔,好几个组的锅灶已经搭好了,个别几个组锅灶上空已经冒烟了。揭飞翔直埋怨我们太慢。
我们这个组全都是“和尚”(女同学就算一组安排一个都不够),好在揭飞翔和项建军很能干,他们一个做主厨一个做副手,配合非常默契。吴建华忙着生火。
我和项旺福打杂。他们叫咱干嘛,咱就干嘛。没了水,我们去河里提水;没了酱油,我们去其他组“借”,倒也其乐融融。
太阳越升越高,气温也跟着越来越高。很多人脱了外套脱毛衣,只穿一件内衣忙活。还有人躲到芭茅丛里去脱毛裤。只是苦了几个女生,大汗淋漓她们还是裹得紧紧的,让我们没一点想法。
朱竹武到处客串。每个小组的食品他都品尝,一律都说 “好”,“不错”,“真看不出来”。
不知为什么,我们烧的菜明明咸了,我们烧的饭明明糊了,我们煮的饺子明明没有煮透,我们煎的荷包蛋明明忘了放盐,可是,吃起来却那么香甜,那么有味,那么让人回味无穷。
我忙着抓拍各种镜头。
给各小组照了相,项建军一拍我的肩膀,“走吧。”
“去哪?”我有点纳闷。
“这个啊。”项建军露出酒瓶子。
“现在吗?”
“对啊,去芦苇丛后面。”他提着瓶子走了。项旺福跟了过去。
我把揭飞翔拉过去。
“我还没整好呢。”揭飞翔说。
“这些让吴建华来收拾。咱们走。”
项建军选中的那丛巴茅丛后面的杂草特别厚实,坐在上面我们感受不到从泥地里渗透过来的水气——那种微湿的感觉。草地上摆着一个玻璃罐,是项旺福带来的瘦肉酱。项建军手上抓着一双筷子。
“来来,兄弟们,一人一口。筷子也只有一双啊。”项建军说。
“我还以为你这酒是吃饭时候喝的。总不见你拿出来,真真急死了。”我说。
“怎么可能?吃饭的时候喝一人一口都不够,哪有我们几个兄弟喝过瘾?”项建军喝了一口,把酒瓶递给项旺福。他用筷子夹瓶罐里的酱。
轮到揭飞翔,他猛喝一大口。
“喂喂,你这是干什么?别太贪。”我说。
“人家项建军都不心疼你心什么疼?”项旺福说。
“借酒浇愁,对不?”项建军问道。
“去他妈的。”揭飞翔说。
“借酒浇愁愁更愁。”项旺福说。
“我说揭飞翔,人家蒋丽莉现在翅膀硬了,你要守紧点。”项建军直戳揭飞翔的痛处。
“守紧点?怎么守?你们说怎么守?临时有事,我看他妈的就是借口。项旺福,你喝不喝?不喝我喝!”揭飞翔郁闷之极。
酒瓶抓在项旺福手上,“谁说我不喝?这么好的酒,谁舍得不喝?”
我们就这么一人一口轮着喝,说些痛快和不痛快的事。酒很辣,可是非常够味。你喝一口酒,仰躺着看天,天上白云浮动,你感觉你跟着在动。从树林里传来的鸟叫声和着河水哗哗哗流淌的声音,你感觉自己进入了王维写的诗的意境中。
一瓶酒很快就见底了。我们一个个汗流浃背。
酒辣,肚子在烧,太阳直射,脸滚烫。躺在草地上我迷迷糊糊的,只听见项建军嚷嚷着叫我们去林子里休息但我却一动也不动。我真的睡过去了。
也不知睡过去多久,我依稀听见叫喊声。我想睁开眼却睁不开。接着,仿佛有人在我耳边喊叫一般,我猛地惊醒过来。
“着火了,林子里着火了!”不知谁大叫着。
我一跃而起。
睡在我身边的项旺福跟着醒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项旺福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说。
很多人都往山那边指,往山那边看。
山那边,我们捡柴火的林子的西侧浓烟滚滚,火势正往林子这边蔓延。
揭飞翔从大伙儿那边跑过来。“还愣什么,打火去。”
“打火?”项旺福说。
“对啊。不帮忙打火会殃及村庄的。走!”揭飞翔说。
“走!”我说。
我把相机丢给一个女同学,跟着揭飞翔往林子里跑。项旺福也跟过来了。
我们沿着林子外围的那条小路往着火点跑。我听见树叶燃烧时发出的啪啪啪的声音。火苗直蹿。
我们仨每人折了一根松树幼苗的主干,抡着它对着蔓延的火苗扑打。
我们奋力扑打。火焰逼人。我们挥汗如雨。
一团火焰被扑灭,可是另一团火焰又升起。着火区越来越大。我们看着火势往林子里蔓延。
“不好,项建军还在林子里睡呢。”项旺福说。
“什么?!”揭飞翔问道。
“项建军还在林子里睡觉。”
“那你还不去叫醒他?快去叫醒他。”揭飞翔急了。
“好。”项旺福说着冲进了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