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也听到他吹牛、摆阔,要是有人迎合,说话贴心,他也不吝啬,叫茶店中的小二哥打上一瓶酒,倒给那人喝。他却从来不沾一滴酒,别人给他敬酒,他也推辞了,说是他家二女儿不让。
还说他女儿鼻子可灵了,他每次喝酒都能闻出来,即使他喝酒后立马刷牙漱口,当他回家还没跨过门槛,还是被女儿嗅出来啰。
别人笑他身为老子,堂堂大爷们,却被还未出嫁的女儿管着。二强子立马反驳:“我女儿那是为我的身体着想,喝那么多酒干嘛?想早死呀!”然后振振有词地教训别人:“喝酒伤身,喝酒误事,喝酒容易发酒疯。还是别喝那么多酒。”
二强子才不会说:若是喝酒喝高了,被二女儿云子发现后,她就好一顿唠叨,这都不算,还得被她将当月给他零用的钱扣押了。
别人打趣的说:“喝醉了,直接回家倒床就睡,耍啥酒疯!别是你家女儿凶得很噢!”边上的旁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喝高了就睡呗。”
在二强子心里,他家二女儿最有本事,也最乖巧,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排在两个能传宗接代儿子后面。见人编排他家女儿,二强子喷道:“睡?睡个草!早死三年,嘴巴都睡出青苔。还睡不够?!”
这话一出,火气就冒上来......快要吵起来的时候,又有人站出来说和,于是啊,大爷们么,火上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杯茶,一杯酒,两人把手握和了。
之后,酒钱是二强子付的......
陆云心对此没有发表意见,这钱是每个月给便宜爹零花用,随便他想怎样花费,只要他不喝酒就成呢。要是很想喝酒,便宜爹可以酌一两杯过过瘾,再多的,便不能喝。
家中其他人没什么意见,就是二强子刚开始的时候,把陆云心的叮嘱当耳边风,不放在心上,然后很悲催地被女儿扣押几次零花钱后,他才嘟嚷几句话,戒了酒。
反正他不爱喝酒。以前是没钱喝酒,所以他没喝酒上瘾。既然不让他喝酒,那他就不喝呗。拿着钱出门去,他请几个玩得来的哥们喝不行么?
陆云心也是看中自家便宜老爹没爱酒成痴,忘性大,不记仇。家中的开销又大部分是她承担,她才敢管着便宜爹。至于便宜娘么,手中有钱,家中有粮,不缺穿,她就感觉很满足了。
便宜娘看着这父女俩互动,只一个劲地呵呵笑着。
随着天逐渐变冷,二强子也不到茶棚去了。
因为他要应付上门借钱的人,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出门不见抬头见,眼瞅着天气越来越冷,过冬的棉袄却没能力赎回来,人们心里慌张捉急。
他们经常见到二强子吹牛、摆阔,也常闻到从他家房间中传来肉香和白米饭的味儿,就知道他家手里有钱呢。现在没法子了,他们只好厚着脸皮登门拜访,说上几句话后,哭穷,哭日子过不下去了。
那怕二强嫂面色不好看,他们也得舔着脸说借钱的事。没有谁愿意看白眼开口借钱,可若不借钱,这么冷的冬天,壮实的年轻人忍一忍就过去了,但老人孩子却熬不过这个寒冬。
二强子发愁地抽起旱烟,屋子中一阵乌烟瘴气,烟雾笼罩在坐着的各位邻居。就连小福子都坐着床边沉默着。
这已经不是借钱的问题。借吧,人人都知道自家有钱,还是很多的钱,若把钱借出去,就会有人闻风而来,张口借钱。这钱借出去就难易还回来。
可不借钱呢,都是熟悉的人,陆家人又不能眼巴巴见到街坊邻居硬生生冻死了。
一边为家里人考虑,一边呢,是良知谴责,良心的拷问。
真是左右为难啊!
二强子抽烟抽得更使劲了。
小福子发愣地盯着地上,因为几年没做重活而光嫩的手指拿着一缕丝布,无意识地绕圈圈。这事情,太为难人了!答应借钱不可以,不答应借钱更不可以。家里是有钱,主要收入的来源是二妹的稿费。
今年老天不给饭吃,人们生活艰难得很,她做的花再怎么好看,也卖不出好价钱。要不是有二妹想法子,别人也给二妹面子,花能不能卖出去还不晓得(知道)。如今把二妹辛辛苦苦写稿赚来的钱借出去,借给那些没有能力还钱的邻居......这事,怎么也说不过去。
那是二妹的血汗钱啊!
陆云心靠坐在窗子边,听了大概。她看了看身上暖和的棉衣,小弟挨坐在她的身旁,肉呼呼的手。
小弟拉着她的衣袖,玩耍着衣袖上的纽扣。见气氛沉重,三弟使了个让他出门来的眼神。
已经十岁的小弟二话没说,跟着自家三哥出门去。
出了院门,屋里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后,三哥才说:“咱们别在屋里占着位置,还是出来吧,让出地方给大人们商量事情。”
小弟磨蹭了会,跟着自家三哥走出院子,边走边说:“三哥,那些人都是到我家借钱的。爹和二姐会不会答应借钱啊?”刚才来的人中,就有一个是狗蛋的爹,狗蛋和三哥、还有他都相处得好,玩在一起成了铁哥们。
他知道狗蛋家都快断粮了。
他等了半天,只见三哥沉默着不说话。
......
陆云心见便宜爹一声不吭,只一个劲地抽着烟,时不时地望她一眼。她沉思了会儿,对众人说道:“那我说说我的想法......“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