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给了上阳交代,给了皇帝颜面,保住了宁朝来,这一个计谋就将全部的问题解决了。
除了宁相生舍不得,宁朝来难过之外,有百利而无一害。
“多好的计谋,只可怜朝来……”宁相生心疼。
宁朝来是人人景仰的长安才女,是宁氏满门的骄傲,谁能想到众星捧月的她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杜鹃死了,宁相生再出事,天下之大,谁还能年年岁岁,长长久久的照顾宁朝来?
相府没了,长安再回不来,除了江南,天大地大,哪里又会是宁朝来的容身之处?
知道宁相生的感慨,太叔奂宽慰,“柳兰重情,会照顾好宁朝来的。”
柳府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宁朝来去了江南,得柳兰照拂,远离长安的肮脏,每日养养花,看看景,过一回平平淡淡、细水长流的日子,不比在长安过得差。
“承蒙大人不计前嫌,愿意施以援手。”
“我知道宁相的意思,也同意宁相的看法。”
能给宁朝来简单生活的人,只有柳兰。
太叔奂与宁朝来,都孤傲卓绝,都太过敏锐,他们是一种人,喜欢计谋,擅长猜忌,不适合一生一世。
杜鹃死在上阳公主府门口的事,轰动了整个长安城,但人人都以为杜鹃是无路可走才选择自尽,虽然也有人垂怜这个死了还被鞭尸的女子,但不过是个婢女,谁会真正记得。
宁朝来却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
她知道皇帝想压住这件事,不愿声张,也知道如今翻脸只会连累更多人,她强迫自己忍住将皇帝丑事昭告天下的冲动,将这个秘密烂在心里。
只是,杜鹃决不能安安静静的就下葬,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个荒野就打发了。
她要将杜鹃葬在丞相府的林子里,刻上石碑。
杜鹃生是相府的人,死了也是相府的鬼。
宁朝来穿了件月牙白的襦裙,长发披散,全身上下没有一点首饰点缀,她走在前,让人抬着杜鹃的棺椁走在后,从相府的后门出去,走过熙熙攘攘的集市。
她要告诉所有人,宁朝来心里,从来就将杜鹃当成亲姐妹,她要给杜鹃该有的排场。
她也是在告诉自己,若有朝一日权倾在手,她一定要杀尽天下所有负她之人。
守着棺椁哭了一夜,片刻不歇,宁朝来的眼泪流尽了,她双眼红肿着,布满血丝,过腰的长发在风中拂动,乍一看,像个行走的鬼魅。
她一手挎着竹篮,一手从竹篮里拿出冥钱,扬手撒到半空。
冥钱被风吹得呜啦啦的响,像是孩童的嬉笑声,听上去竟是毛骨悚然。
集市上的人都退到一边,两眼盯住围着棺椁盘旋的诡异冥钱,大气儿不敢出。
人活着时,他们能尽情讨论,人死了,他们倒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乌氏小楼与贺赖站在人群中,等宁朝来走过,贺赖小声说,
“王子,听说,宁女公子快要和她表哥去江南了。”
贺赖不敢大声说话,自从那夜一时冲动没有毁掉丹阳尸体开始,乌氏小楼便没有给过好脸色。
他曾一味坚持自己没错,认为是乌氏小楼重色轻友,被宁朝来迷了心智,直到亲眼目睹后面的一切悲剧,他才明白自己闯的是弥天大祸。
早知道事情会成为这个样子,他当夜说什么也要毁了丹阳。
要是后悔有用,他一定会不让自己那么冲动。
但世上什么都有,唯独没有早知道与后悔药。
半空中的冥钱还在随风飘飞,洒落在地上的冥钱只能轻微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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