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谁只要投入最后哪怕一个强军,便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在这最要命的时候,这怎么突然冲出了这么一股不要命的人马?
范文程登高远眺,在熊熊战火里,一杆黑边白底的大旗,上面书写着一个酣畅淋漓的大字“卢”战旗下,一个面色刚毅的汉子,手握一杆铁枪,大呼酣战。
范文程略一沉吟,立刻向皇太极道:“启禀皇上,这一定是大名知府卢象昇组织的民军。”
“卢象昇?”皇太极的确不知道这是什么人:“他很能打吗?”
“臣早就听说明朝皇帝发诏命天下勤王,大明卫所废弛皆不敢战,卢象昇自筹钱粮,组织族中子弟,当地敢战乡勇前来应援,却不想这时候到了。”
卢象昇到了,他的道路走的太艰难,同样是天下勤王的兵马,不过他是怀着一腔爱国胸怀,是自己招募的勤王兵马,沿途之上各地官府不给粮草,更无军饷,一路饥寒交迫的赶来,到了通州与五省勤王之兵汇合,却备受排挤,更得不到一粒粮食,若不是自己来时变卖家产,同时得到大名府士绅资助,早就饿死在通州。
这次出战,以知府身份,按照当初是规划,随总兵杨国栋行军不到十里,保定巡抚突然命人在军前抓了总兵杨国栋,以畏战不前为名,当场杀了,这立刻引起勤王十一万大军大哗,自己等已经出击,却是畏敌不前的那些坐在通州坚城里的文官,却要以如此荒谬的借口诬陷杀人,这是怎么样一个世道?当时无数士卒丢掉旗帜刀枪,直接散了,回到通州的不过三两万。
而这时候卢象昇的子侄们也心灰意冷,纷纷要求卢象昇带军回大名。
结果卢象昇站在马上大吼:“是国难,国战也,非个人私怨也,督师吕汉强者,在前死战,已经顷刻覆灭,他在等着我们五省援军,我们,便是五省援军,有敢战愿随我死战者,随我赴死。”
卢象昇振臂一呼,他招募的乡勇无一逃跑,就这样,卢象昇带着他的一万饿着肚子,没有半点补给,刀枪不全,衣甲不整的“五省援军”飞蛾扑火般扑向了战场。
一万就要饿毙的汉子丢在这巨大的战场上,所起的作用不过是激起一点点浪花,然后就淹没在建奴巨大的铁流里。
当卢象昇冲到吕汉强身边的时候,一万乡勇只剩下不足两千,剩下的都倒在了建奴的铁蹄之下。
卢象昇没去看已经牺牲了一半的子侄,而是看着冷漠看着战场的吕汉强:“吕督师?”
吕汉强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吕汉强?”
吕汉强淡淡的点点头,“我是,你是谁。”
吕汉强没见过卢象昇,卢象昇也没见过吕汉强。
“卢象昇。”
吕汉强心神一震,卢象昇的大名在这段历史上几乎响彻天地,也在这昏暗一片的朝堂照耀出一片最后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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