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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家里来吧!”没等众人说话,秦氏就站出来说。
“谢谢,谢谢!您真是好人。”苏婉连连道谢。众人见她收留,都各自散去。
“你也不用谢我,我是看在我们同病相怜的份儿上才收留你们的。”秦氏让她把小宝抱进屋,放到床上,然后又说,“唉!你这么年轻,怎么不改嫁呢?干嘛非带着孩子在外面抛头露面受这份罪?”
“孩子还小,我怕在他别人家里受冷落。”苏婉有意顺着她的话说。
“看来你比我还命苦,我至少还有份家业,不至于流浪街头。要不是我那不挣气的儿子,我可能早就享福了!”秦氏长叹一声说。
“夫人想必也有许多难言之隐?”苏婉试探着问。
“你愿意听我的故事吗?”
秦氏看着她说。
苏婉本来就是来寻根问底的,一听这话,当然是求之不得,连忙点头。
秦氏低头沉阴片刻说:“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夫君的姐姐,姐丈先后死于恶疾,丢下一幼女无依无靠,相公就把她接来我家抚养。与源儿一起读书写字,一起玩耍。我家源儿从小就懂事,处处让着她,这丫头也十分玲俐可爱,整天跟在他后面,形影不离。我们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有意成全他们共结莲李,可是……,这丫头就像个克星,就在我们准备为他们定婚的时候,相公又突然离世了……”
“不会吧?生死乃是天命,怎会是她克死?”苏婉忍不住插话说。
“怎么不是?她从小就克死父母,现在又克死我丈夫,我怎么能再让她克了我儿子?”秦氏恼了。当她看到苏婉吃惊的眼神,又缓了缓语气说,“我虽然反对他们在一起,可我家源儿就是头倔牛,你越反对,他就越要跟她亲近。唉!儿大不由娘,我也只好由着他们了!相公去世的时候,我也才三十出头,有人劝我改嫁,可我又舍不得他们。可是每当看到他们在一起亲亲我我的,我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可也只能苦守孤灯,盼着他们长大成人。……”秦氏顿了顿又说,“终于有一天,我一远房表兄路经此地,在我家作客,看我孤寂可怜,推杯换盏之间表露爱慕之意,快要被寂寞磨垮的我,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教节操,就在那晚与他把盏言欢,交膝谈心。……”说到这里,秦氏脸上露出凶光,“就是这个贱人,半夜送什么参汤,冲散了我们。我好恨!当时就扯烂了她的衣服,抓乱了她的头发。源儿闻声赶来,看到她这个样子,还以为是她红杏出墻,气得扔掉她绣的汗巾,又把我表兄暴打一顿,然后冲出家门,一去几年都没有音讯。这小丫头整日以泪洗面,看得我就心烦。她只知道自己委屈,可有谁来体谅我的痛楚?所以我也要她去体会一下我的痛苦,就把她嫁给了朱财贵这个又老又狠的家伙。起初她死活不肯上轿,我就用源儿威吓她,说她若不及早嫁出,迟早要克死源儿,她这才上了花轿。……她嫁过去不到一年,源儿就回来了,问我要表妹,我谎称她贪图富贵,看到有钱的来提亲就赶忙答应,所以让她嫁给了这里最有钱的朱员外。源儿不信,非要找到她当面问清楚,我怕他知道真相,会永远离开我,所以叫人偷偷给朱家送信,想让他阻拦他们见面,没想到……”秦氏十分懊悔。
“夫人您本性善良,要是早成全他们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苏婉又插话说。
“我为什么要成全她?她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秦氏恨恨地说。
“不知者不罪嘛!更何况她还受了冤屈?”苏婉劝道。
“什么不知者?我看她就是看我反对她和源儿在一起,才故意拿我个把柄,好要挟我!”秦氏气呼呼地说。
“你可能是多心了!她或许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有偷过情吗?你知道被人撞破的那种被毁灭的感受是怎样的吗?”秦氏怒斥道。
“我……?我怎么会知道?”苏婉被她斥得面红耳赤,只好窘迫的说。
“不知道,凭什么替她说话?”
“我……”看秦氏那羞恼成怒后那凶巴巴的样子,苏婉不敢再挣辩了,只得说: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秦氏又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她,这才平衡了一下心情说:“唉!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仍然像一块大石头压在我的心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又不能跟人吐露,怕招人唾骂。你是个外乡人,听完也就走了,怎么想我都没关系。……现在说完了,心里轻松多了!”秦氏又换了个语气说:“你说我是不是很不要脸?很恶毒?”
“您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苏婉看着她小心地问。
“假话怎么说?”
“少妇守寡,实在难熬,心理有些失常,也有情可原……”
“说真话!”秦氏冲她一瞪眼。
“真话嘛……,女子有三从四德,三贞九烈,以善为贤,以宽容为慧。您这么对张莺莺,的确做过了头嗳!”苏婉说道。
“什么贤什么贞?男人早死了,你让我从谁去?你也是个寡妇,我看你能守到几时?都是一些忘恩负义的东西!滚!”秦氏一听大怒,大骂苏婉。
苏婉见多说无益,也不便表明身份,赶紧抱起小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