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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那笛声了吗?”一个浅浅的女子声音突然响起。说话的人像是有些激动,她的声音微弱,却像是夜莺一样的动听。夜里黑漆漆的,屋子里竟然连一盏灯一支蜡烛也没有。
“吹得还不赖呢。”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他就是你的宿命么?”
“是又怎么样呢?”女子的声音更弱了。“谁也逃不过的。”
“不,我们可以的。”男子站到了窗边,抬头望着天上弯弯的一角月亮,目光笃定,“当月亮重现它真身的时刻,就是你我的时刻。”
“升龙殿还是以前的样子。”灰衣的文士环顾四周,望着灯火闪亮的大殿。
“只可惜人已经不是以前的人。”龙座上的男人嘴角抽动。
“陛下觉得是人变了?”文士彬彬有礼地问道。
“汤先生,你说后世的史书会如何评价朕??”皇帝突然问道。
文士浅笑,礼敬道:“陛下以‘冲’为年号,足见这个问题,您已心知肚明。不过依草民之见,这个冲字,未免以偏概全。”
“哦?”皇帝似乎有些惊疑,“不知道先生有何高见?”
“‘冲’者,动也,急也,迅也。古有大将军天择一时冲动而起兵叛乱,却也有铭成耀怒发冲冠而剿灭八匪之祸。我龙朝圣择皇帝为何能成为千古一帝?不是也因为一时冲动而屠灭魔族才有了今天的改朝换代?陛下自继位以来,兴兵屯田,广招兵丁,建筑钢铁防线,虽然眼前大多数臣民难以接受,可是长远之见,必是利大于弊。况且目前我朝仍有外敌内乱之忧,若不大兴武艺,难不成要靠我这等文弱之人来保家卫国?只可惜帝都的公卿、贵族们并不懂这些。不是他们不懂,是他们不想懂。陛下的利益,同他们的利益,并不在一条战线上,所以这些人评价,陛下也无须忧虑。”
“听先生一言,果然让人通体舒畅!”皇帝笑了笑,“若非先生,朕也很难说服自己。只是朕并不明白,你既然要帮朕,为何又要力劝公孙辽攻入龙都?”
“陛下说错了,草民并非帮助陛下。”文士依旧谦卑,“草民从来不会帮任何一个人。”
“哦?难道先生真的不是公孙辽的说客吗?”帝王冷笑一声。
“草民只是负责把漠北王和陛下推入这个战场,历史的长河滚滚,陛下再强大,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未来,并不属于陛下,也不属于漠北王。”汤道成仿佛没有注意到皇帝的怒意,依旧是固执地继续自己的说辞,“神选择了谁,草民就会成为谁的奴隶。”
“看起来你们的神并没有选择朕。”皇帝笑了出来。
这个时候,大殿的侧门吱呀的一声,轻轻打开了,年迈的侍臣走了进来,向着皇帝施礼。
“世子怎么样了?”
“御医们已经看过了,身子很好,只是脉象急乱,他们……”侍臣犹豫着。
“说下去。”
“他们说,世子的心跳奇快,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怪病。”老侍臣看了一眼阶下的文士,眼光异样。
“摆驾。”皇帝不再理会他,放下手中的纸笔,大步走去。
汤道成向着皇帝微微欠身,脸上不怒反笑。跟在后面的老侍臣恶狠狠的瞧他一眼,他也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