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外甥,怎的竟比你亲生儿子还亲?我要渡他显脉,却要顾忌他的人品,若他如欧阳宇鸿那般暴虐无常,岂不是自找麻烦?”老人唾道。
“爷爷您知道宇鸿的事……”欧阳贺神色一怔。
“此子反复无常,性格乖戾,你早该替我欧阳氏清理门户!”老人道,“若是叫我撞见,定杀不饶!”他闷哼一声,自顾去了。欧阳雪风来去无踪,瞬间便消失不见。
欧阳贺和凌翼城皆是唏嘘不已,他们步入房内,看见铭归鸿面色如初,气息平稳地酣睡起来,心里这才放心。唐远楠看归鸿无恙,辞别二人,连夜向欧阳雨复命去了。他们也各寻僻静位置,草草睡下了。
天刚刚微亮,归鸿便苏醒过来,他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却不知身在何处。“我这是在哪儿?”他喃喃说道,爬将起来,却发现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毡。“这是……这是舅舅的大毡吗?”他寻思道。四下望去,却只看到周围一尊尊破旧的佛像,像是许久没人来过,蛛网遍布。
“是佛祖把我救来的吗?”他嘴里说着,借着晨光四下瞧望。在不远处便发现了熟睡的欧阳贺和武神。二人各自靠墙歪倒,欧阳贺的身上没有了那件大毡,脸色苍白。时下已近严冬,虽然阳光明媚,早晨却也十分寒冷,归鸿将大毡披到舅舅的身上,嘴里不停地哈着哈气。反观凌翼城,他倒是不惧严寒,衣襟还是敞开的,面色却是温润如初。因他内力雄浑,全然不畏寒冷,而欧阳贺武功尽失,如同常人。但是归鸿却哪里知道这其中的事?
“舅舅不想要我,为什么还要救我?”归鸿心里想着,大为烦恼,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他仍然记得自己昏迷前舅舅的表情,一个皇位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相干?自己难得还不及一个皇位吗?他不十分明白,更不理解舅舅为何要这样做。“既然不想要我,那我还是走了的好,也省的再给他们添麻烦。”他心中思量着,主意已定,当下泪眼婆娑,舍弃二人,轻轻地合上庙门,安静地离开了。
归鸿一路走着,总觉着心中似有千万条乱麻,总也撕扯不清。他心境纯良,从不愿拖累任何人,所以才决定与舅舅不告而别,心里纵有万千不愿,也是斩钉截铁,毫不拖延。可惜他心智虽然坚决,却认不清道路,认准了一个方向便走下去,却不知道自己竟踏上了去往南州的返程。
自小到大他的身边总有人看护,睡觉有舅舅和安妃,上学时有陆文清陆夫子,连来回的路上都有禁宫武士寂笙一路照料,小归鸿第一次经历了独自一人的生活。可他虽然外表软弱,内心却是坚毅,跌跌撞撞,来到南州城下时,天已经亮了。
东方既白,街上也跟着热闹起来。南州本是通商的大都市,往来贸易繁华程度比龙都更甚,小商贩们沿街叫卖,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他虽然内心愁苦,却到底是小孩心性,将心里的委屈事情抛在脑后,沉浸在街头巷尾的热浪中。街角的泥人,路边的首饰,走街串巷的糖球,哪一样都是归鸿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他留恋往返,几乎忘记了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