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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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秦玥歇在沈府。

    因着白天耗费了太多的精力，老王妃晚上睡得很熟。

    秦玥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披衣起床，独自在院子里闲逛。

    燕渊似是早晓得她会出来，此刻正站在月下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秦玥眸子里闪过一丝恼意，掉头就要往屋里走。

    燕渊拦住她道：“躲我做什么？上次帮了你的大忙，你还没好好谢谢我呢？答应的交易也没有完成，这就想开溜？”

    秦玥没曾想这家伙脸皮这么厚，简直比得上自己了，“如果你是为了这个，大可放心。现在不是时候，改天我会告诉你的。”

    燕渊笑了笑，对她不悦的语气并不生气，“如果我现在提出更改交易条件，你会不会接受？”

    秦玥一愣，“你想怎么改？”

    “很简单，我不需要你告诉我任何事情，我只需要你现在陪我一会儿就好。怎样？”

    “好。”秦玥满口答应，本来就不想告诉他旋风卫的事情，上回是为了救江家，迫于无奈，才拿出这样诱人的筹码给他，既是他主动放弃，自己也乐得占回便宜。

    燕渊笑着眨了眨眼，仿佛洞悉她的想法一般，妖孽般的面容在清朗的月光下显得更加俊逸出尘，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白天里六月的话忽然浮现在脑海。

    秦玥仿佛觉得，这人真跟凤琛有三分相似。

    除了与生俱来的那份雍容与贵气，相似的还有长相，尤其那双凤眸。

    “走，陪我去园子里逛逛。”燕渊不容分说牵了她的手，飞快往园子里跑去。

    很快到了玫瑰园

    四周很静，静得只能听到深夜里的风声和雨露声。

    燕渊放开了她的手，面对玫瑰园静静地站立。

    伫立良久，才怅然地道：“我母亲曾经跟我说过，在遥远的地方，盛开着一种特别娇艳热烈的花朵，它的名字叫玫瑰，花语是爱情。每一朵玫瑰花皆代表不同的心意。可惜——”

    秦玥听得猛地一震。

    这个桥段实在太熟悉，熟悉得她差点以为是自己说的。曾几何时，她跟凤琛说过这样的话，因而才有了这个玫瑰园。

    没想到在这个世上，除了自己，还有另外的人晓得这个说法。

    她一定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几乎是立时，秦玥急切地问道：“你母亲是谁？”

    燕渊眸子里闪过一抹疑惑，随即神色黯然，“她已经过世多年，又何必再提她的名讳。”

    秦玥不免有些失望。她当然知道他的母亲不在世了，否则也不会认了沈老王妃为母，这样算起来，燕渊还是沈瑾的兄弟。

    眼下也只得跟着叹了一声，“那你母亲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女人。”

    燕渊却不以为然道：“没什么了不起的。就很普通平常的女子，为了个男人耗费了一生，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

    “她太相信爱情。这世上，原本没有永恒纯粹的爱情。”

    “为什么没有？”燕渊反问。

    “因为世人重名利，而爱情太虚幻。太虚幻的东西就算得到了，也握得不踏实，总害怕失去，所以就会变得患得患失，想要想方设法地留住它。一旦起了这样的心思，爱情就会变质，也才有了过后种种恩怨。”

    “你好象很懂？”

    “略懂。”

    “你究竟是何人？”燕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究竟是何人？”

    秦玥不答反问：“那你又是何人？”

    燕渊忽然大笑：“英雄莫问出处，相逢何必曾相识。你我之间，不应该有这样的猜忌。”

    “彼此立场不同。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因为自己的原则和想要保护的人而兵戎相见。只愿那一天来得更迟一些。”

    “好——”

    话未说完，忽见沈王府西南方向火光冲天，有仆妇焦急的声音传来：“走水啦！快来人哪！”

    燕渊神情忽地一变，来不及多说，人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火光燃起的方向扑去。

    秦玥也变了脸色——老王妃的宝善堂，好象就在那边。

    这个事实让她差点摔倒，遂起身没命地往西南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老王妃，您可一定不能有事！

    此时，隐在暗处的六月也慌忙过来，“小姐，好象是老王妃的院里走了水！”

    “快带我去！”秦玥带着哭腔朝六月吼道。

    六月急忙背起她，施展绝顶轻功，往宝善堂方向奔去。

    熊熊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际。大火早已吞噬了一切，眼前浓烟滚滚，看不见里面的任何景致，只能听到毕毕剥剥的响声，偶尔还夹杂着房梁倒塌的轰隆声。

    四处都是奔跑的仆人，用各种器物盛满水不停地往大火里泼去。可惜火势太大，这一点点水根本不起作用。

    秦玥几次想要冲进去，皆被六月死死地拦住。

    “小姐，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秦玥再也止不住眼泪，哭着道：“可是老王妃还在里面，我一定要救她！”

    “奴婢去，奴婢保证，一定将老王妃完好无损地带出来！”

    六月说着，将秦玥一掌拍晕，交给边上的一个婆子，然后往头上罩了一床浸了水的的厚棉被，正要往里面冲。

    不妨里面突然冲出来一个火人，

    有仆人失声惊呼：“公子——”

    强烈的意念使得秦玥并没有完全晕过去，她努力的猛甩了甩头，极快地抢过旁边小厮手里的脸盆，往燕渊身上泼去。

    燕渊全身被秦玥当头一盆冷水淋得湿稼，衣服上的火这才熄灭。

    六月眼疾手快，慌忙接住他怀里的老王妃。

    老王妃受了此等惊吓，早已晕了过去。

    秦玥忙叫人去找陈医师过来。

    燕渊将人交给六月后，就仰头倒在地上，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但见他原本俊美到极致的容颜全部被厚厚的烟灰裹住，身上的衣裳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东一块西一块地挂在乌黑的皮肤上，样子狼狈极了。

    秦玥没有笑，在这瞬间，她心里充满了感动。

    无论如何，是他救了老王妃！救了沈瑾的母亲！

    燕渊，他用行动证明了他曾经许过的诺言！

    顾不得他满身的污迹，秦玥朝燕渊扑了过去，狠狠地抱着他，一时又想哭又想笑，嘴里语无伦次地道：“谢谢你，谢谢你救了老王妃！我一辈子感谢你！”

    燕渊嘿嘿地笑着，任她抱着半点没有不情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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