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时,先生总是对他斥骂不停,并且罚抄罚写从不手软。
但如果是二弟犯错,就多加指正,并不责罚。
想起那些同窗有意无意的嘲弄和排挤。
想起他米饭里的石子和头发,以及菜里的浓痰和泥土。
想起前两日的练武场上,被二弟的拥护者们强行摁倒在地,埋进土里,头顶果子,被当作活靶射击。
那些靶子的头并不是尖的,但那刚猛的力道还是将他弄的满脸青紫,被射中的地方都在作痛。
那青紫还是刚刚才消下去的呢。
叶离枝看着叶宏霖的脸色几经变幻,最后归于一抹决然的坚定,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其实她也在赌,赌哥哥在知道她所下的毒手后,是怕她畏她,还是痛改前非,决定和她一起同仇敌忾。
事实证明,她赌赢了。
叶宏霖捏紧拳头,道:
“妹妹杀了人,若是事后被人发现这些丫头不在我院子里,可怎么交代?”
“这个简单,”叶离枝终于显出温柔神色,上前握住哥哥布满硬茧的粗糙手掌,轻声道:
“就说是中途去了二少爷那里,二哥可是比你先回自己院子里去的?”
叶宏霖犹豫了下,点点头。
叶宏霖和叶槐卓回府后,叶澜和他们说完该说的话后,叶澜就将他单独留了下来。
当然,他不认为叶澜会有什么体己话要对他说,叶澜单独对他说的,也只是一些斥责和训诫而已。
说他愚钝,说他不敬师长,说他偷懒,说他再这样下去,将前途无亮……
为什么同样读‘亮’,到他二弟那里,就变成了‘前途无量’呢?
“那就好。”
不堪的回忆被妹妹及时阻断。
叶离枝的笑容变得狡黠起来,像只狡猾的小动物,惹的叶宏霖心里一阵发痒,想要捏捏她水嫩嫩的小脸蛋。
但他立刻又担忧道:
“就算这么说了,但这些个丫鬟又没真正去过二弟那里,母亲那里又该怎么解释?”
“解释?”
叶离枝冷笑,道:
“母亲不会敢要你的解释的,一旦她要追查下去,那么全府的人都会知道,咱们的‘母亲’是有多贴心,居然往自己儿子的房里塞丫头。”
到时候,别说二少爷的名声,就连甄氏也得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叶宏霖又不是甄氏的亲生儿子,她对叶宏霖的一举一动将直接影响她当家嫡母的声望和地位。
对庶子不好?那不行,世人会说她性情刻薄,不配为母。
对庶子太好?也得小心着点儿,因为世人会猜测,她的居心何在!
而一下子给庶出的儿子送那么多丫头,啧啧,这是儿子太好|色呢,还是母亲太‘别有用心’呢?
如果甄氏敢说是她大哥自己开口要的,那就更好了。
她倒要去父亲那里问问,作为一个母亲,儿子要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她不但不劝诫阻止,反而巴巴的将人送上门去,是个什么意思!
额上忽然多了一抹温热,叶离枝一怔,后知后觉的发现是哥哥将额头贴上了自己的。
“别太操心,哥哥心疼。”
叶宏霖轻轻蹭着她,动作亲昵,像一只在讨好她的大型忠犬,浑身洋溢着暖融融的治愈气息。
他不喜欢叶离枝露出这样过于狠厉的表情。
那不属于这个年龄,也不该属于天真烂漫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