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将军有先见之明。”太史慈脸上带着苦意,开口说道:“可怜卢子干国之大儒,竟落得如此仓皇逃窜的下场,何其悲哉!”
“嗨,没什么悲的,路都是自己选得,卢子干宫议既然选了不似那般清流迂腐之辈默不作声,面对强权而奋起,便会知晓董仲颖不会放过他。东奔回幽是他自己选的路。”燕北说着竟笑出声来,抬手擂着自己胸口甲胄道:“在魏郡这个地方碰到燕某救他,也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焉知非福啊?好啦,不说那些,子义此去洛阳,有何收获?”
太史慈就等着燕北问他呢,自帐外士卒手中取过喝了一半的水饮尽,抬臂拭着嘴边兴奋道:“如今董卓驻大军于显阳苑,连营三十余里,西苑校尉残兵、南北二军、羽林营等各部皆已受其掌控,凉并军士横行皇都,朝廷诏令皆由其一言而决,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燕北缓缓点头,实际上他对董卓有没有不臣之心没什么兴趣,他就像仔细听听董卓都做了些什么。
他没有老师,但全天下任何人都能做他的老师,别人成功,他能学习别人成功的原因;别人失败,他也会记住别人为什么失败。
“子义,你觉得如果把燕某在辽东的家底都拉出来开赴洛阳,能击败董卓吗?”
太史慈正想着此次前往洛阳的见闻,冷不丁听燕北问出这么一句,脸色一僵,摇了下头缓缓说道:“将军,恐怕不能。如今董卓麾下兵将不止十万,听说他还传信召了凉州叛军马寿成与韩文约至司隶……将军的将虽骁勇、兵虽强悍,怕也不是董卓部下的对手。将军,是想讨伐董卓?”
“嗯?”燕北只是不经意地问,听到太史慈的疑问连忙摇头道:“只是随便问问,讨伐不讨伐董卓的,你也说了,咱们不是对手。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见闻?”
“此次董卓见我甚晚,在洛阳暂居多日,去了南宫外远远地看了一眼东观、也去了白马寺。还有就是将军上次说的,观察城池,慈在上东门外停留一日,来去进出多为羌胡蛮夷,倒是又不少洛阳百姓出城直走孟津,想来是打算前往并、冀避难,仅仅几日便见到不少羌胡兵掠夺汉家百姓,惨状不忍直视……唉。”
燕北点头,尽管对董卓的做法并不认同,但不可否认纵兵掠夺永远是维持士气最简单有效的手段之一。燕北猜测如果将来时局稳定,董卓也会遏制住部下军卒的掠夺暴行,只不过在现在……这说明董卓认为自己对洛阳这座天下皇都的震慑力还很小。
至少洛阳人还没有像董卓所想象的那么乖。
“东观,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洛阳东观是做什么的?”
听到燕北这么问,太史慈有些忧虑地说道:“东观在南宫里,藏着书籍与史书。唉,若非董卓调兵遣将使得南宫空虚,从前想远远地看一眼都看不到,现在南北二宫的重地都快由着羌胡兵乱闯了。”
“这才只是个开始,虽然我没去过洛阳。”燕北倒是有一颗平常心,看着太史慈说道:“董卓进京,想的就是要让别人因为恐惧而尊敬他,随着他祸乱的波及越广,你就能猜测出他的权力是否稳固。在我看来,现在这个样子对董卓而言仅仅是个开始,什么时候他敢随意出入洛阳,不呆在城外显阳宫里,那就是他对朝堂权力掌握至巅峰的时刻了!”
其实边鄙之人,放在与董卓同样的情况下,他们所能做的大多都只能用恐惧来换取别人的尊敬,因为他们缺少让人尊敬的能力。
燕北扪心自问,如果让他与董卓一样抓住掌控朝堂的机会,恐怕他做的还不如董卓,现在就已经被人赶出洛阳,死的透透儿,都不知道埋哪儿了。
从显名至今,燕北没有真正折服任何一个士大夫,即便如今辽东也有几个定居的大儒,但人家对他可不是尊敬。仅仅是各取所需,教化百姓罢了。
洛阳有多少眼高于顶的士大夫?
同时要应对那么多人,天下间哪个武人还能比董卓做的更好呢?
燕北知道现在还不是他下决断的时候,无论帮董卓还是帮士人,他怎么做都影响不了天下,所能做的仅仅是像从前的几次投机选择中一样,为自己赚取一些微薄的活命之机。
面对猜测中越来越动荡不安的天下局势,燕北所能做的,也仅仅是为将来关西武夫与关东士人可能出现的对抗做足准备。
他想做的大事有许多,但他还很弱小,很弱小。
需要更多的蛰伏,更多的声望,更多的兵力。
这些东西从哪儿来呢?可愁死燕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