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只有五百人,却都是战力强悍兵利甲坚的精锐,一下子便止住了部属溃退的危险,反倒更胜一头地压着敌军向西杀去。
麹义传过军令,提着长矛翻身上马踱行至燕北身侧,脸上带着胜利的骄傲笑容道:“将军不必担忧,有五百陷陈入阵,一时半会敌军无法阻挡,现在只需等待后方的一千精锐绕过去,便可一举收官!”
燕北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喜意,目光越过厮杀的战场死死盯在官道尽头仅剩的那数骑身影上,“不要轻视,稍后或许会有新的变化。”
打仗就像打牌,没人一开始便丢尽手中好牌。无论战前布置还是战中调度,都是博弈。讲究见招拆招,眼下敌人已经没着了,后备兵马全部推入战场,这便意味着如果片刻他们无法杀出缺口击溃燕北,士气受阻后便会输掉这场战斗。
麹义等人皆认为汉军已经没招了,但燕北并不这么认为……关羽张飞之勇,随便一人都能够以单骑撕裂阵线,若让他们冲杀进来,胜负犹未可知。
事实,就像燕北想的那样。
刘备是不想这么打仗的,但他人微言轻,有田楷、严纲两个白马军的校尉在,基本上没他这个别部司马说话的份儿。他的别部义勇都留在阳乐城里,眼下手中能用的不过关张二人而已。
若依照刘备的军事思想来打这一仗,便是刘备领步卒,关张分领精锐强骑,自僵持时杀穿敌军两翼,直接汇合于中军帐,斩了燕北救出公孙瓒,此战便结束了。
但严纲、田楷二人明显不这么想,反倒提着精锐士卒与燕北埋伏的弓弩手去换兵……简直庸才!
可到现在,面对如此战局刘备却有些举棋不定了。没有兵马辅佐,关张二人根本无法冲杀至敌军中军,更有很大的可能会陷于阵中,他们纵然武艺高超,却也还是人啊!
“云长、益德,你二人随我上吧。”刘备咬着牙,他不能眼看着公孙瓒陷于阵中无动于衷,指着两侧道:“自左右翼杀出缺口,让严纲、田楷二人指挥白马随你们冲杀。若事不可为便撤回来,若他们听话,你我三人便于燕贼中军相见!”
“诺!”
“早这么杀多么痛快,俺张益德去了,兄长小心!”
一声呼哨,随仅有三人,却好似千军万马朝着左翼、中军、右翼三个方向杀了过去。
燕北远远地望见三人动了,中军最厚他并不担心,眼看那擎着一刀一矛二将向左右翼杀去,连忙在马上喝道:“麹兄阿秀,前往右翼拦住那个持矛的张益德,儁义与我同去左翼,拦下关云长,各带一队陷陈,拦下他们我们便赢了!”
眨眼间,四骑奔马而出,陷陈队行进甲胄之音频频,轰然而动。
在敌军后方,由五百先登五百陷陈组成的围堵军队也显出踪影,山呼喊杀地冲向敌军后阵,将整支军队包裹起来,两翼的五百先登舍了弓弩,操持着刀矛迎着白马义从的箭雨杀将出来!
一场厮杀,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全屏掌中兵刃,定下性命。
张颌燕北并马冲向左翼,而步行的关羽跨上一匹白马义从撇下的战马,擎长刀暴喝间令部下闪开,在乱军中直冲最前阵线,扬刀吼道:“有胆气者,随某关云长冲杀敌中军!”
这一声呼喝令严纲侧目,老子才是白马义从的校尉,你一小小屯将瞎呼喝什么?当即也在阵中喝道:“稳住阵脚,防御侧翼!”
虽然无人追随关羽,但也没人敢拦住他的去路,骤然间右翼便一翻混乱,硬是让关羽挤出一条通路迎向前军。
辽东南那一战的情景再度出现,一杆斩马长剑劈斩而下,五颗大好头颅飞起,雄壮的白马冲过五具失去首级还站立在地的身体,砸翻一众军卒,旁若无人地继续推进,一片长矛疾刺而来,下一刻一片矛头便被削断,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矛杆,眨眼便被周围白马义从刺出的长矛捅翻。
没有人能阻挡关羽的冲锋,一手提着缰绳,超过二十斤的斩马大剑便被一手提在掌中,挥舞出去便是血溅当场。
骏马踱步似闲庭信步,而马蹄扬起的每一刻都是一条荆棘血路。
“白马义从,有胆气者……随某关云长冲杀中军!”
横剑立马,关羽高昂着五绺长髯再度喝出,这一次,没有人怀疑这个身份低微的屯将,纷纷鼓起勇气挺着长矛追随而上!
左翼,士气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