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萨克埃尔一边沉着地防守,一边试图寻机反击,再次砍下恶魔的头颅。
但不等泰尔斯反应过来,白影的骑士又动了。
他长枪拖后,以惊人的速度迈过沙地,杀进三人的战场!
那一瞬,泰尔斯只觉一阵眼花缭乱:
混乱中,只见白影骑士毫无顾忌,长枪左突右进,迅疾翻飞,连续抽中暴怒的瑞奇,逼得后者动作滞碍;
而在萨克埃尔借力借势打出反击的同时,白影骑士又连挑带刺,每每精准地拦截,让刑罚骑士无功而返;
偏偏白色长枪还时不时抽出生冷而莫名其妙的角度,在空气泛出涟漪的时刻,迫得打算突施偷袭的约德尔狼狈不堪,重回阴影。
三人就像三头彼此厮杀的狼,却在碰到对方之前,就被中间那一把诡异的长枪打断了。
包括泰尔斯在内,所有人愣愣地看着这混战的一幕:
那个白影的骑士……
他在……
以一敌三?
沙尘中人影来回,泰尔斯看得眼睛都酸了。
白影骑士的身形无比灵活,他的双足并不是唯一的支点,整个人时不时随着长枪两头点地为轴而来回进退,每每在千钧一发间闪过危险。
这让泰尔斯不禁想起曾经的“飞蝗刀锋”。
而他的双头的白色长枪就像最神奇的武器,伸缩如意,长短不拘,左右来回,前后收发,能以任意姿势、从任意角度,施展最凌厉精准的进攻。
有了灵活的身姿和凌厉的进攻,再加上白影骑士在空中挥出飒飒风声,带起迫人气势的长枪……
他甚至……
不用防守。
就能把敌人逼出威胁区。
终于,持续了近十秒的混战被萨克埃尔抓住了机会,他脚步急进,长剑突转,目标由瑞奇转向了白影骑士。
新来的骑士眉头一皱,身形一换长枪一格,下一秒却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尴尬的角度:
他被约德尔隔开,只能看着萨克埃尔扑向瑞奇。
“嗤!”
长剑切入瑞奇的肩胛。
“就这样?”
但瑞奇猛地抬头,用一道前所未有的凌厉嗓音,震得萨克埃尔皱眉后退!
这道嗓音似乎极为特殊,站得稍远的泰尔斯也痛呼一声,跪在地上。
“那你就完了。”
瑞奇表情狰狞地拔出肩膀的“永恒真理”,冲向身形不稳的刑罚骑士。
约德尔想要上前,自己却也在这道凄厉的嗓音下摇摇欲坠。
可就在这时,在所有人都因为这道吼声而状态糟糕的时候,唯独白影的骑士动了。
只见他丝毫不受任何影响地迎难而上,身形如同随风飘飞的白羽,优雅从容地掠过约德尔,
在瑞奇令人心悸的嗓音中,唯独白影骑士的声音传了出来。
“安静。”
那是一道清冷、清亮、清澈的嗓音。
就像无尽污浊里的一股清流。
洗涤人心。
不可质疑,无从辨驳,遑论违逆。
前一刻还怒意难消的瑞奇,仿佛不受控制般,霎时收声!
下一秒,白色长枪闪电般纵抽而下!
正中瑞奇的肩膀!
“咚!”
那一道钝响,仿佛从心底里响起。
瑞奇的长剑落下,双膝跪地。
“很好。”
白影的骑士轻声道,随即收回长枪。
瑞奇没有再站起来,他摇了摇头,仿佛要把自己摇醒。
很快,瑞奇再度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白影骑士,眼眸中的黄光慢慢收敛,脸上的伤势也缓缓恢复。
“你。”
瑞奇喃喃道。
慢慢靠近的泰尔斯这才看清了白影骑士的样子。
骑士身高适中,身材修长,看上去不过三十许岁。
他浑身一袭白色骑装,整齐而素净,行步之间姿态昂然,自有气势,仿佛方才的乱斗也不能动摇半分。
唯一比较突兀的是……
骑士的左肩,本该是肩甲的地方,覆盖着一个灰白色的,丑陋而巨大的——骷髅头骨。
多少给他增添了一分肃杀之意。
白影骑士似乎感觉到了泰尔斯的目光,他十分警觉地回过头。
他回头的那一瞬,给少年的感觉就像用刀锋破开了水浪,留下的那一丝凌厉痕迹转瞬即逝,却过目难忘。
在黎明的天色下,泰尔斯愣住了。
因为……
泰尔斯突然发现,这个白马上落下的男人,实在是有些……
过于英俊了。
英俊到他的五官转向泰尔斯的时候,仿佛闪电破空,哪怕在白昼下也有“驱散黑暗”的错觉。
他的发色乌黑,看上去就像油画里最理想的墨彩,与他的白色行装相得益彰,彼此凸显。
他的肤色偏白,放在黄沙漫漫的荒漠中,却难得有股勃勃的硬朗英气
而他在左耳下挂着一枚别致的、银光闪烁的精美耳环,就在那个丑陋的骷髅头骨正上方。
而他的眼神……
泰尔斯呆呆地看着,只觉得那一对浅浅的琥珀色眸子里,藏着最华美、却也是最致命的剑刃,在吸引每一个鉴赏家的同时,将直刺每一个过分沉迷其中的人。
白影骑士望了泰尔斯一眼,回过头去。
泰尔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很不礼貌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好几秒。
英俊的白影骑士没有再理会瑞奇,而是转向另外两人。
在他的注视下,约德尔收起自己的无上之剑,很快消失在空气中。
“聪明。”白影骑士清冷地道。
战斗无声无息地停止了。
沙丘下的空地恢复了安静。
白影骑士右手一收,那把神奇的白色长枪就像变戏法一样,缩短成一肘的长度,被他收回背后。
他恍若无事地瞥了一眼身后的雇佣兵与王室卫队们。
他的表情很淡然,仿佛那什么也没有。
却让身后的人们一阵紧张。
白影骑士没说什么,他转过身,对着天空做了个手势。
轰隆隆……
蹄声再起,沙丘上的骑兵们重新开始行进。
雇佣兵和王室卫队们满怀警惕地抬起头:
四面沙丘上的骑兵越来越近,他们人数众多,已经进入视线的就有数百上千,更多的骑兵还在源源不断地从沙丘后方出现,慢慢下坡。
配上马匹的体积,他们远远看去就如漫山遍野的黑蚁,从每一个方向黑压压地覆盖而来,极具压迫力。
泰尔斯这才认出来:
最前一排的骑兵无不手举弓弩,敌意满满地对着沙丘下方的人群,仿佛一声令下就要万箭齐发。
这也让沙丘下的人们越发紧张。
“嘿——”见到希望的小巴尼正要开口,却被身后的塞米尔一把按住。
“别乱开口,”塞米尔低声道,同时用警告的目光扫视着其他旧日同僚,向着白影的骑士努了努嘴:
“那个混蛋做事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插嘴。”
在众人紧张而警惕的目光下,英俊的白影骑士走到萨克埃尔面前,低头看着这个鼻青脸肿、浑身伤口、狼狈不已,却兀自鏖战不休的战士。
英俊男人的声音清冷而空洞,带着莫名的力量,如同寂静虚空里的寒流:
“我认得你的烙印。”
男人抬起头,如有鹰眼一般,在人群中精准地捕获了小巴尼等人的身影:
“还有你们的。”
王室卫队的众人齐齐面色一沉。
萨克埃尔也盯着眼前的白衣骑士,眯起眼睛,仿佛想起了什么。
“啊,我也认得你。”几秒后,刑罚骑士笑了。
“年轻人,”萨克埃尔叹息道:
“你是这一代的‘狱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