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见字不见人

地方来？

    “我要出去！我要找阿九姐姐！”木十夏愤愤地抬起脚，用力跺下去。却连一点回音都没有。木十夏一向灵动的眼睛黯了下去，她喜欢阳光和绿野，这个地方单调压抑得她浑身难受。还有阿九姐姐，她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在找自己呢？

    季暄将木十夏的表情看在眼里，有点不习惯这个生气勃勃张牙舞爪的小丫头露出这样落寞的表情，却又不知怎么安慰她，也没心情安慰她。这里处处透着诡异却又找不到源头，明明走了很久，周围却毫无变化。而且，更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么久了却不饿不渴也不累？季暄可不觉得自己的体质有这么好，莫不是这雾还能麻痹感官？

    “该死的，我联系不上师兄也就罢了，难道师兄那个强大到遭雷劈的家伙也找不到办法吗！”

    正说着，季暄忽然停下了脚步，惊讶地看着前方。难道说老天听到了他们的抱怨，终于让他们看到了变化？可是这变化未免有些让人有些哭笑不得。出现在他们前面的还是雾，只不过，由浅浅的灰雾变成了浓得化不开的白雾，如同漂浮的墙，不知道究竟有多厚，看不见雾气里包裹着什么。

    木十夏兴奋道：“里面会是什么？”

    “你不怕吗？”

    “当然不怕！”木十夏气势汹汹地扬起脑袋，刚才的黯然一扫而去：“说不定……说不定可以看到阿九姐姐和季翎哥哥呢！”

    季暄撇撇嘴：“哪有那么容易？你当这是云雾茶馆啊。”

    “闭嘴！季乌鸦！”木十夏瞪他。

    季暄默，决定不跟这个刚恢复生龙活虎的小丫头一般计较。他心里亦十分期待，不管这白雾后面是什么，都好过眼下这无尽的灰色。

    两人对望了一眼，然后同时加快了脚步向浓雾深处跑去。两人的身影融进浓雾里，除了白色什么都看不见，好在季暄一直抓着十夏的手，才不至于跑散。不知道跑了多久，心跳在雪盲般的视野里不断加速。愈是看不清前面有什么，就愈发紧张，也愈发期待。

    就在两人错觉这浓雾永无止境时，视野里的白色忽然断裂，蓝色铺卷而来。两人生生止住脚步，这周围忽然鲜艳起来的颜色让他们连呼吸都顿住了，震惊地打量着眼前仿佛颠覆成了另一个世界的地方。

    一如水洗的蔚蓝天空，绿得发亮的原野，空气里满是清醒的气息和风里隐隐浮动的花香，草色里却不见花影。几十步开外的地方，一棵花树临风而立，满树繁花开成一片璀璨，从顶端纯白花色到微粉花色居中，再到生于叶尾的一层艳红花色。似是一束天光在叶尖释放，倾泻成满树霞光，美丽得近乎不真实，让人全然移不开目光、

    “好美！”十夏喃喃道：“这是哪里？”

    “不知道，我们走近些吧。”季暄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轻轻向前迈步走去，似是怕惊碎了这虚幻般的美好。越走近越被这棵花树的光彩震慑，整个感官都被花香填满，再看不到其他。

    “这是什么树？”季暄在恍惚里自语着，看花形有点像紫薇树，又似乎不太对。

    “现在是三色紫薇树。”

    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季暄和十夏一跳。两人从回过神来，循声望去。这才看到树后面那如柳条般垂下的花束里，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年轻男子，一身素白的宽袍曲裾，腰间深色束带，坠着条红色玉穗，头上束着简单的木冠，素雅的书生模样。满树繁花如此艳丽，却丝毫夺不去他青松沉玉般的气质。他没有看两人，而是仰头望着满树繁花，目光专注，挺直的身影像是静止了一般。

    季暄诧异于这人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同时又下意识质疑道：“哪有这样的紫薇树？花这么多也就算了，还将三种花色的花开在了一起！”

    “它喜欢这样，便开成了这样。”男子的声音柔而沉，像是在叙述着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

    季暄和十夏一时无言。片刻的静默后，两人同时问道：

    “你是谁？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大哥哥，你在看什么？”

    男子终于收回看花的目光，转过来看着两人。干净温润的五官，眼眸里像是流动着温暖潭水，眼底却凝着丝丝散不去的沉重，像是经历过的苦涩和无奈在温柔里沉淀成了一泊暗影。他没有回答两人的问题，只是浅浅笑了笑，温柔的眼神瞬间添了生动：“没想到还能见到人呢，我已经很久没与人说过话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