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李德明与他的夫人卫慕八羊没有留宿,朔风吹了一整夜,雪花也飘落了半夜,待到第二日,恰是腊月初三日,清早,连夜的风雪竟然都停了,只看东方悬挂的那颗启明星,就可以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天的白昼必将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不论是巡夜的战士,还是早起的亲兵,都大为振奋,虽然天寒地冻得让人伸不出手来,但却难以阻止这些精力旺盛的家伙。
带上手套,戴上头套,先把自己收拾利落,然后就是各种忙碌,忙碌声吵醒了罗开先和他的两只小娘,索性众人便都起床忙碌,吩咐轮值伙夫们立灶做饭,行囊、睡袋与帐篷——打包,重型防御器械松树炮、床弩、大号弹弓——打包;木栅与工事——打包……然后,悠然而迅捷的吃掉早点,及到太阳东升之时,他们已把所有需要并值得整理的物品打包,包括烹煮食物的锅碗瓢盆——要知道,冬天时候把它们清理干净可不容易……
待到李德明带着前来送行的人赶到之时,看到的是一片打理干净的平地和薄薄清雪的痕迹,所有的垃圾被掩埋,所有需要出发的人已经披挂整齐,连同马匹身上都覆盖着贴身的毛毯,它们健壮的长腿上也被包裹着御寒的腿套,吃饱喝足的它们正在惬意的打着响鼻,与它们的战士嬉闹着准备出发。
李德明跳下马背,远远地走过来,“天哪,将军,你们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你见过的,一如既往。”罗开先笑着答了一句,却并不做解释。有些事可以做,却不可以说,不是因为什么畏惧或担忧,而是没必要。
在之前孛罗城至灵州的一路上,李德明确曾多次见过东行营队的扎营与开拔,也曾多次听闻关于罗开先的传说,他虽从未亲眼见过,却没少听闻——罗开先是个能够有无互变的异人,或说奇人,这是他始终存在心底的秘密,也是他自归来之后,一心谋求与罗某人合作的最深层原因。
尽量控制着眼睛不去四处扫看,李德明郑重而诚恳地说道:“将军远路归来,手边定少有赵宋易货之钱币,弟命人整装了二十万贯宋之铜钱,不求能买大量货品,但想来足够我兄及麾下众人零用!”
言罢,便喝令手下从身后的马车上抬下若干巨大木箱,木箱落地的声音沉闷而凝重。
罗开先也不推辞,面容平静的抬手一拱,“德明兄弟有心,为兄愧领了!”
那边厢,卫慕八羊拉着李姌的手,清脆的嗓音足够众人听清,“四娘妹妹,你家男人真是狠心,居然让你在这样的冷天一起出门远行,要不要停在夏州和姐姐一起?,待罗将军回返之时,再一起回归灵州?”
“姐姐莫要说笑!若有机会和自家男人一起出行,哪怕天上雷声滚滚,地上流水湍湍,能阻挡姐姐半步否?”只要有心,和人打起机锋来,李姌也不是善茬,轻轻一笑,便又说道:“姐姐莫要口是心非,还是直说需要小妹从宋地带何礼物于你?”
“呀呀,好个不识好歹的小娘!”卫慕八羊试探不成,也不着恼,连笑带骂就遮掩了过去,扭着李姌的手臂,腻声说道:“罢了,你定要去,姐姐也不阻你……看这边,姐姐昨日命人连夜选装了上等的木炭,还有晾晒好的优质肉干,哦,这里,还有我亲手特制的酸奶,你一定要带着尝尝,它不是坏了,而是冬天最好的开胃品!”
“哦,天爷,八羊姐姐,你真是贴心又慷慨!”既然卫慕八羊不再言语试探,火娘子也失了对阵的兴趣,“哦,我想起来了,听闻宋地有众多能工巧匠,能制精巧的饰品,还有商家制作各种妆扮之物,我会买回许多许多,然后派人送给姐姐!”
这三日,两个女人倒是时常互赠礼物,你来我往的非常热闹,外人若是不知,定会以为这是一对嫡亲姐妹。
她们交谈的声音并不低沉,恰相反,就像雪地里四处乱飞的喜鹊,不远处被当作了背景的两个男人虽也在说些琐碎的事情,却都停在耳中,心里不由升起一种深深的无奈。
哦,这种无奈或许也是幸福的。
当然,装作聋哑人的两方手下们还在各自忙碌着,他们心里想什么,没人能够猜得具体。
所有的箱子或者笼袋被从马车上卸下来并整齐排列,李德明以为罗开先会命人把他们搬到空乘的马匹后背之上,结果却在不经意间发现罗某人在箱笼之间行走,随着他的脚步,一只只箱笼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消失了?这不是人类该有的手段!李德明长大了嘴巴,即便心中想过多少次,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见到这样一幕,就发生在他几步外的眼皮底下。在他身旁扮作贤惠王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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