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老罗的军帐内,一张占地至少八个平方的长桌上面摆放了一张几乎铺满整个桌面的地图,桌子的周围围坐着有资格参与会议的东行队伍中的所有人。
会议还没有正式开始,围坐着的人们轻声的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老罗坐在长桌的一侧静静的思考着。
对付数以十万的三部联合敌人,他有很多种法子可以解决掉,其实主要分成三类,第一种推土机式,车垒层层递进式的硬打硬攻,这个方式算起来比较传统,需要调配的人力最麻烦,也许还会伤亡较大;第二种挖掘机式,调配骑兵校和守备营车垒配合,打掉几个关键节点,使三部不能互相配合,这种方案需要精准的计算,要算中敌方的反应和己方的配合,这算是一种走在高空钢丝绳上面的方法,稍有失误免不了会得不偿失;第三种则是老罗经常偏好的播种机式,利用斥候和骑兵校机动性的灵动配合,多点开花,采用零敲碎打的方式把恐惧和失败的种子种进敌人兵士的心里……
老罗的本意是借用这次战斗打所有窥探的人一个大嘴巴,推土机式的方案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事到临头,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突厥人、葛逻禄人还有党项人的营地,老罗觉得有些不舍,正面的拼斗听起来很爽,但是灭掉那些站在栅栏后面的敌人需要付出多少人命?东行队伍里的人已经经历了一路的风风雨雨,无论是骑兵校还是守备营的士兵,都已经开始在训练和战斗中成长起来,这些人都是将来掌控一方土地的种子,哪怕损失一个,老罗都感觉得不偿失……
“将主,民营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你看是不是可以让我们守备营露露脸?不是我瞧不起这些突厥人还有葛逻禄人,看他们的营寨……都不知让人说什么好……”程守如的大脸凑到老罗身边,那张大脸上写满了忠厚和恳切。
“哎?什么时候程大将军这么求战心切了?”从深思中回味过来,老罗颇为戏虐的看着凑到身边的门板汉子,虽然嘴上问着话,但这家伙心里想什么他再明白不过了。
“将主……将主,你可别……”程守如有些尴尬的搓着手,“这不是手下儿郎们经过比什凯克战斗之后,心气高了嘛……”
“所以看到又有人拦路,就准备给那些混蛋一点教训?”老罗眯着眼睛顺着程守如的话说了下去。
“是……是……”程守如本不是唯唯诺诺的人,只是被老罗说中了原本他该说的台词,也只好哼哼哈哈。
“是,是个屁!”老罗的眼睛瞪开了,低声喝道,“军中儿郎多是听令从事,什么时候敢跟你这个领军的主将说三道四了?”
他顾及着程守如的脸面,倒是没有大声呵斥。眼见就要到东方了,有了比什凯克的战斗做底气,营队中的很多人都没把拦路的三部十数万人当作一回事,因为老罗统军的高层军官中多人是来自地中海的异族,一些有野心的人开始蠢蠢欲动,这不是鼓噪了程守如出面讨一个向上的阶梯来了。
老罗并不反对军伍之内的竞争,只要竞争的方式是良性的,但眼下这种显然不是,凭血气之勇或者凭借手下人借势绝不是一个专业军伍中可以存在的。继唐以来,军伍中有一个很不好的惯例——下克上,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唐玄宗年间殿前四军鼓噪逼得李隆基只能杀自己的妃子来保命,还有一个距离老罗所在的时期最近的——后周大将赵匡胤被部下和兄弟鼓噪兵变黄袍加身,两项事件不管对错与否,都是对军中制度的践踏。
前者唐玄宗无力政局导致军镇尾大不掉,从而一个强盛的王朝开始走向分裂和衰弱,后者倒是既得了兵变的利益,却在国策中对军队严防死守导致了一个民族的血气衰落。
老罗知道军中的竞争是避免不了的,也同样知道下克上这种问题存在的必然性,但是没想到它来的这样突然。
这种苗头绝不能有,至少不可以是现在,老罗暗下了决心,转而对程守如说道:“你跟我出来!”
安抚了众人依旧围着地图议论,把程守如领到了后军帐,“程大门啊程大门,你往常可没那么多心机,让我说你什么好?”
“将主,不过是儿郎们求战心切,这……没甚说法吧?”被老罗拉出了大帐,看着一张严肃的近乎刻板的脸,程守如还是有些悟不过来。
老罗的脸色确实不好看,后军帐蓬里面仅有一只火把,衬着他的脸色一半是光明一半近乎融进黑暗中,“程兄我来问你,我记得你家先祖卢国公跟随大唐太宗征战天下的时候,部下如果请战,他会怎么办?”
老罗已经很久没有按照初见程守如时候的称呼来呼唤程守如了,这一刻换了称呼把程守如这个门板汉子弄得一愣,紧跟着的话语又让他心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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