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化实,虚实相生。不仅需要强大的能量输出,还需要高强度的专注力。
尤其是对付人形恶魔,要是一对一也就罢了,一对三姜启宁八成嗝屁。能遁入水路把怪引来这里,是他能想到的最佳解决办法。
姜启宁深呼吸,调整身体状态,十指抠入泥里,挖出几道深深的痕迹。
半晌,他飞快转身张开双手,牢笼乍现,一把锁住了一只人性魔的空间。对方在里头大爆能量,姜启宁的口鼻溢出鲜血,但他还是赤红着双眼,一点点将牢笼压紧……
“开火!”
上百枚龙息炮齐发,打在界门的边缘,炸死低等魔无数。然而低等魔的数量犹如潮水,杀死一批还有一批,堪称源源不断。
界门内外堆满了黝黑的、形似蜥蜴的尸体,而身穿战衣的战士一排接一排地往上,用血肉之躯扛住了整条防线。
炮火的轰鸣震耳欲聋,人类的呐喊响彻大地。纵使地下城埋在地底,藏匿于里头的活人也能感受到天崩地裂的震动感,以及将士拼杀的血性。
低等魔在炮火中被灭,也有战士被大量低等魔围捕。
烟尘里揉入了魔血,残肢下压着手臂。那余温渐冷的手握着长刀,还紧紧地攥着……
“杀啊——”战衣大军扛住了一个个的界门,军队顽强地抵御在最前线的位置。和着鲜血与风尘,位于第一战线的研究所开始启用二代反界门装置。
与其说是二代反界门装置,倒不如说是“反振频粉碎机器”。科学家构想得很美好,希望打造出一个人为的、能把恶魔原地送走的界门。
可短短半年时间,他们并没有本事掌握“空间”的运算方法,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打造出了杀器。利用频率的反向振动,来构筑一个“小黑洞”,即使送不走恶魔,也可以拿来绞肉。
哪怕只是送走恶魔身体的一部分,也好过什么用也派不上吧。
秉承着死也要从恶魔身上啃下一块肉的精神,带头的博士很干脆地摁下了按钮。
不多时,埋在界门各处的装置启动,无声的振动汇聚成无形的刀锋,竟真的能将低等魔切成几段。它们冒出得越快越多,就死得更快更多。这之于人类,简直是视觉上的盛宴。
“冲啊!”
号角吹响,战争进入了白热化状态。他们很清楚反界门装置撑不了多久,一切大型杀伤性武器都有时限。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拼命杀敌。
觉醒者扛住了大魔,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拖后腿,无论如何都……
突兀地,一只足有五米高的人形魔落在战场中心。它的脊背、双臂、脚踝上张开锋利的刀刃,就连胸膛和头顶,也长出一把把雪锋。
属于恶魔的气场开始扩张,压制得众人动弹不得。他们的头脑拼命喊着动起来,可身体就像是灌了铅,沉重无比,似乎挪一寸都很滞塞。
恶魔站在人群中,随意地一挥手。陡然,战士们的身体被拦腰截断,殷红的鲜血划出弧线,洒落在后方的人脸上……
抛头颅,洒热血,百死不悔。
“啊啊啊!”有人大声嘶吼,完全不顾敌我差距,冲人形魔挥出了刀。
战衣军队回神,顷刻凝聚核心力量抵抗人形魔。而大批力量集中在此,低等魔终于找到空隙,往大后方的营地扑去。
可惜,低等魔万万没想到,人类的大本营之外种满了剧毒藤蔓。当负能量靠近的时候,它们疯狂地生长,犹如千百条手臂精准地逮住了它们,将之慢慢榨干。
战衣军完全不敌人形魔,他们之间的战斗经验、格局、反应力等有千百年的差距,其实一件战衣能够弥补的缺陷。
扛得住一时,绝对扛不住多次。哪怕配合战打得极好,终是败落了能量上。
可又能如何,他们这里没有足够的觉醒者!没有!除了死战,还能怎么办?
“呼啦”轻响,是长袍翻动的声音。听到这声响,所有人以为是大祭司回转了战场,谁知扭过头看到的是一水身着道袍的道宫弟子。
有一鹤发童颜的老道抓着一只黄鹂鸟,桃木剑挑开一名差点被砍头的倒霉蛋,又以太极剑法削掉了人形魔的力道,最终一拐带,他将场内的活人全旋了出去,只剩自己和几位老道。
“小黄鹂!你说的那阵法怎么使?快说啊!”老道破口大骂,“快记起来!生死攸关!”
黄鹂鸟被捏得直翻白眼:“我、忘记了……这都几百年了……”
“淦!”老道发出粗鄙之语,干脆把鸟揣进兜里,与众师兄一起拦截人形魔。
只能说中洲的道宫底子不差,哪怕师承不剩一半,照样能顶住魔物的进攻。什么降魔铃天师符破魔杵,他们真是把道宫底子全掏没了,就为了渡这一场大灾。
他们合力牵制住人形魔,将千年来的武术底蕴全使在这里。直到老祖宗传授的七星剑阵成功封锁了恶魔的退路,为首的老道扯着嗓子大吼:“章岩!你死哪去了!”
就这半秒,浑身煞气的章岩从天而降,他腾着一身堪比魔物的负能量,将黑色长甲插入了恶魔的头颅。
搅动、搅动!即使他的手被切割得鲜血淋漓,他也无动于衷。
恶魔疼得歇斯底里,爆开的剑锋戳穿了章岩的身体。换成任何一名觉醒者这会儿都死翘翘了,可惜……章岩他不是人啊。
半人半尸的异种,心脏被扎破了也没多大感觉,毕竟——平时心脏也不怎么跳,基本是个装饰品。
章岩挖出了恶魔的脑子,周围的老道士顿时瘫了一地。
“淦!祖师爷我对不住你,我学道五十年结果要跟小僵尸一起打魔。”
“别说了,扶我一把,我腰断了……诶!诶!来了来了!”
低等魔再度席卷,他们被迫奋起抵抗。章岩转身杀进了恶魔堆里,手起刀落,不知疲惫为何物。
炮火不息,搏杀不止。恶魔的数量委实是太多太多了,多到觉醒者的人数也远远扛不住恶魔的进攻。
从几名觉醒者围攻一只恶魔,转换到几只恶魔同时虐杀一名觉醒者,不过是短短数小时的时间而已。
空气中弥漫着散不开的血腥味,有收复的失地再度沦陷,有优异的觉醒者长眠于此。有将士握着枪炮与恶魔同归于尽,有恶魔企图牵制住强者,最后被格杀。
这便是战争,一台无情的绞肉机。
金色的箭矢从天而降,一支支插死了低等魔。但很快,司诺城就没工夫兼顾地表,不得不回身应对来截杀他的改造魔。
它们一只比一只强,能力也极为难缠。有一只甚至能反弹他的力量,不可谓不阴。
但亚巴顿错估了司诺城的天赋,他以为第三眼的瞬杀是光精灵的大招,却不想通灵时空、把握时间才是对方的绝招。
司诺城可以“看到”敌手接下来十秒的运动方向,凭着头脑卓绝的运算能力,他直接朝一处方位打开了第三眼。
果不其然,那里也有反弹的屏障,不过这次的反弹恰恰击溃了另一只恶魔的动作。
能力落空的片刻,恶魔们有一息怔然。它们的反应神经已是超群,可这微秒的失神还是让司诺城幻化出匕首,割下了它们的脑袋。
维度破碎的下一刻,司诺城的第三眼张开——血色长芒横过山海,将大量低等魔熔成飞灰。山脉被切断,峡谷裂两半,燃烧的灰烬飞旋在空中,火星点点。
天地间的温度在拔升,北美的地界一阵地动山摇,有形的活佛拔地而起。他大掌落地,冲开了一道长达千里的沟壑,里头躺满了低等魔的尸体。
他的另一手握着几名少年少女,将他们安置在一处山坳中。
“听得见吗?听得见吗?喂!”是祁辛黎的声音,“伦多刚没了,控不住。加州的一个基地被低等魔凿开了,我现在忙着救人,谁有时间顾一下纽约?”
“我在纽约。”是索蒙的声音,“南雅也在,不会失守。”
“好!”祁辛黎的锡杖横扫,大开杀戒。
索蒙松开了捂着耳麦的手,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不远处的一只人形魔。恍惚间,早已长大的他像是再度见到了曾经的利卡萨,那形似半人马的恐怖威压,让人情绪翻滚。
“我会杀了你。”索蒙张开了自己的维度。
他的眼神无悲无喜:“你死在我的手上,死得其所。”
瞬间,他消失在原地。在接近怪物的时候,他的力量之诡异,让恶魔的防御变得极为脆弱。
【我很强的,我的能力可以无视怪物的防御。】
【死在你手上,我死得其所。】
索蒙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他与灵魂的契合度在层层拔升,他是天生适合在战斗中提升的苗子。
那强大的能量波动,又引来了第二只、第三只人形魔……
当洞穿过利卡萨胸膛的手,再次洞穿了一只人形魔时,索蒙的神色称得上疯狂:“现在,轮到我向你们复仇了!”
他的挚友可是死在恶魔手上!
世界陷入了彻底的混乱,而死在纪斯身边的恶魔已经垒成了一座大山。为了让他感受到“失去同胞的痛苦”、“人类灭亡的危机”,亚巴顿是尽心竭力地把高手全送到了他身边。
然而,所谓的失去手足之痛,并不能引起纪斯的共鸣。
他无情地收割恶魔,并开了最大的嘲讽:“蠢货,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有同情和气愤这种情绪?”
“我要做的可不是拼命救他们,而是等他们死后帮他们报仇。”
“亚巴顿,下来吧,跟我堂堂正正地比一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