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四点多,手术室的门终于再度打开。
严小洛和萧玦,被依次推出手术室。
萧玦躺在床上,天花板上的夹板和刺眼的日光灯交错着在他眼前飘过,他却恍若未见。
在手术室,当看着自己的血顺着血管流出,经过医学机器,再流入那个孩子身体里的时候,他的心里百味陈杂了。
如果说,在进手术室前,他对这个孩子的身份,对梁心语的话,还有那么一丝半点的怀疑,那么在看着自己的血流入孩子身体里的时候,所有的怀疑便不攻自破。
在手术室,萧玦回忆着六年后再见到的梁心语。
她曾经是那么一个坚强不肯服输的女人。初见她时,后背那么恐怖外伤,都没让她叫过一声。
可是,六年后的现在,似乎每一次见面,她都心事重重,她不是蹙眉沉默,就是在哭。
第一次,萧玦开始思考,这六年,梁心语到底是在用什么样的心情生活、将这个孩子带大。
可是,他毕竟没有参与梁心语这六年的生活,也无法获悉他想知道的。
到最后,萧玦能得出的结论是:这六年,她或许过的,并不快乐。
至少,他目前能看到的她,并不快乐。
严小洛因为需要术后继续观察,被推进了ICU室。严洛在看过严小洛后,也被梁心语强行赶上了病床。
随后,她来到了萧玦的病房。
她敲门,推开门,和床上躺着的男人对视了一眼。
然后梁心语开口,“张泽,能和我谈一下吗?”
张泽看了眼萧玦,有些尴尬地动了动嘴角,最后还是出去了。
梁心语至始至终没有踏入萧玦的病房,她在走廊上,从张泽口中,大致了解了解救孩子的过程。
在听到那个女孩子的名字时,梁心语心中咯噔了一下。
陈伊诺。
这个孩子,上周,还和她的母亲过来,找自己说过话,那时候,梁心语还鼓励严小洛,要多和同学接触。
没想到,到头来,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梁心语在将这番话转达给病床上的严洛时,一旁的白岩无奈的苦笑。
“少奶奶你不在的时候,少爷私下里经常告诫小少爷,在学校里,要和所有人都保持距离。小少爷身份特殊,就怕有心人利用。”
梁心语默然,这才恍然,孩子之所以会跟着陈伊诺的母亲走,很可能和自己当时鼓励严小洛与同学亲近有关。
梁心语咬唇,面色苍白,“是我不好,是我告诉他,应该和同学多接触的。如果不是我这么多,小洛昨晚不可能跟着陈伊诺母亲走的。”
严洛闭目道:“那个女人是因为我杀了他丈夫,才想要折磨小洛报仇,你真要恨,就恨我吧。”
“严洛,没有你,这个孩子甚至不可能长大到今天。谁都有可能有错,但绝对不是你。”
严洛抬眸看她,“是又如何,就算我做再多,也无法改变他不是我亲生儿子的事实。”
梁心语身体微微一颤,她避开了严洛有些伤痛的目光,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