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医院午夜

什么的，你的医疗费……”

    顾南明一听钱，顿时有点慌，他现在身无分文。林雀笑道：“不用慌，医疗费我已经帮你垫付了，我们执行者待遇很好的，还有高额的医保，所以其实也不是很多钱，你以后努力工作慢慢还我就好。”

    卧槽，原来不仅是救命恩人，还是个债主！

    顾南明嘶了一口冷气，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那要还利息吗？”

    林雀笑眯眯道：“你说呢？”

    没有正面回答诶……

    顾南明心肝都在颤抖，忽然感觉林雀的笑容像是只小恶魔，以前说的那些话好像也隐约透出了威胁的意味：你要是不当执行者，我就让你还不起高利贷！

    错觉，一定是我的错觉，林雀是天使，不是恶魔，天使是不会逼迫人还钱的。

    好在林雀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似乎只是随口一提。他们闲聊了一阵，又问了问顾南明的近期情况后她便离开了，这位年轻的执行者女士似乎总是很忙。她离开之后，顾南明便重新陷入那种百无聊赖地状态，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床上，默默祈祷着自己能早点康复。

    窗外夜幕降临，形形色色的灯火开始闪耀，好像到了夜晚，整座城市才真正活了过来，那丰富到近乎视觉污染的灯光中充满了赛博朋克的感觉。他之前从林雀口中了解到，在新西府，实行的是十四小时工作制，早上七点到下午九点，每周只有一天休假，在他这个穿越者眼里简直堪称惨无人道。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九点之后才是一天生活的真正开始，但是新西府同时又有严格的宵禁，十一点半以后居民就禁止出门——在这里，深夜是很危险的。

    因此九点至十一点半之间的两个半小时便是整座城市最为热闹的时候，新西府人的“黄金时间”。道路上人群川流如织，窗外的灯火透过玻璃，在室内晕开彩色的暗影。城市的夜晚绚烂多彩、群魔乱舞。

    顾南明这位虚弱不堪的病患无所事事，躺在床上睡觉。

    但其实是睡不着的。

    思虑过甚容易引起失眠。顾南明想着自己穿越之后，啥也没干就欠了一笔钱，又从欠钱想到林雀，想到那鲸歌般的咒语，还有殖装、植入体……想着这个绚烂而诡异的异世界，最后想到自己充满不可知的未来，陷入了生平第一次痛苦的失眠。

    直到夜深人静，黄金时间悄然过去，整个世界静静悄悄。

    他还是睡不着，在床上痛苦而挣扎地翻来覆去。

    然后……忽然听见了声音。

    咄咄。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窗户。声音突兀地出现，回荡在寂静的午夜里。

    顾南明心里微微发毛了一下，向窗户看去，但什么也没看见。这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医护人员都走了，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沉睡，屋内屋外都是别无二致的黑暗，只余一些暗淡的星光。顾南明有些不安地翻了个身，心想，或许是风。

    咄咄。

    声音又出现了。

    顾南明没去管，闭上眼睛试图催眠自己赶快睡着，过了一阵，就在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的时候：咄咄。

    又来了，阴魂不散。

    咄咄。

    声音敲打着窗户。

    那或许是风，或者是雨点，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锲而不舍地敲着窗玻璃，咄咄，咄咄，咄咄……顾南明几次从半梦半醒中被吵醒，莫名地有些烦躁起来。那声音像是在拼命催促着他，敲打着他，吸引着他去做出点什么行动，顾南明迷迷糊糊，鬼使神差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扶着墙慢吞吞地向窗户那边挪过去看了一眼，但是并没有什么东西。

    顾南明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是疑神疑鬼，因为失眠而有些神经过敏。

    但是陡然间，他注意到自己在玻璃上映出的影子。

    不……

    那不是他的影子。

    那是一个苍白的、女人的影子，贴在玻璃上，对着他笑…….嘴裂一直延伸至耳根处，露出满嘴鲨鱼似的锯齿。

    一股地狱般的寒意从脚底冲起，顾南明瞳孔一缩，心脏几乎骤停。

    ——那个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