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整个人猛地扑倒在石炭渣滓上,连锤带砸弄得那些红渣四处飞溅。苏然没有应对这种情形的经验,但他身为大先生的关门徒弟,肯定不会在别人鲜血淋漓时袖手旁观。“别急,别急!”他不假思索地扑了上去,试图按住对方的胳膊腿将其制服,“有话慢慢说,慢慢——你别照我打啊!”
……
这一闹,就是差不多半刻钟的时间。人在歇斯底里时会有多大的力气,苏然总算是见识到了,他右脸挨了一拳,肋巴骨被踢了两脚,暴露在外的一截手臂被挖掉三根“萝卜丝”,汗水一蛰火辣辣地发痛。尽管付出了如此的代价,他仍然没能从正面制住小姑娘,最后只能无奈地与她一起躺下,勒脖子锁关节将对方死死缠住……/等等,勒脖子?/
苏然万分慌张地松开了胳膊,总算把救援对象从窒息边缘救了回来。他听着小姑娘的剧烈咳嗽,在一边臊的是满脸通红,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对方。“对不住啊,我太慌了……”他一面把头发里夹着的渣滓拣出来,一面耳语般地细声道歉:
“我没遇见过这阵仗,不知道该咋样好,你——嗯,你,有事没有?”
幸存者急促地喘息着,好半天没有搭理他。对苏然来说,这份沉默真是比手上的疼痛还要难熬,他夸张地清了两下嗓子,准备随便找个什么话题再试一次——
“我没事。”小姑娘终于开了口。她坐在脏兮兮的地上,双手紧紧地捏住夹袄下摆,两只眼睛渐渐渗出晶莹泪花:
“阿爹在底下垫着。阿娘趴上墙顶,用手挡住碎陶片。她让我踩着她过去,我就真踩着她上了墙,最后就我一个活下来,就我一个……呜呜呜,哇哇哇哇!”
女孩又一次地放声大哭,但没有再像上次那样胡乱踢打。苏然笨拙地挨着小姑娘坐下来,后来还悄悄抬起右胳膊,帮她拍了几下背。他曾经见过曹孬用这一招哄老婆开心,想来道理应该是相通的,要是再能来点吃的……/我身上一定还有,赶紧找赶紧找。/
他真的找到了半截风干肉。那还是刚开始围寨时领的干粮。这东西早就变得比石头还硬,但是饿到极点的小姑娘,对此没有任何挑剔。她用双手捧住肉条,在嘴里一点一点含软,然后断断续续地,向苏然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她家是乾门寨的一户普通农户。除了被拉进一贯道之外,与新堰口的乡亲没有什么区别。坛主控制全村之后,又是叫他们出丁出粮,又是叫他们买符驱邪,他们为了有个安生日子,只能唯唯诺诺地一律照办,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坛主居然会主动招惹大先生,给村子招来一场飞来横祸。
围城刚开始的时候,村里一半人都觉得硬拼打不过大先生。但那位坛主却是自信满满,他在空场上架起法坛,勒令全村男女老少都要到场祈祷,与他一起乞求各路大仙降世,把围住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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