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您也知道,敌人,嘿嘿,敌人可是就在鄙人身边哪。”
“汝在地表,计使四座烽燧空置,一百九十六具俑兵回归原初。入矿井后,又将妖邪主力引入我军前锋营地,毁损无算。上述罪行,汝可承认?”
“不不——不,节下,武安君节下!鄙人没想过对大兵不利,鄙人也是身不由己,是他们,是这些伪朝人硬要往里闯啊!”
“汝着伪朝官服潜入我秦,极尽破坏颠覆之事。此等间谍之举,非严刑不能惩。奉吾皇钺——”白起蓦地抬高嗓音,冷酷地宣告判决:
“着判处凌迟!”
“不,不!”
汪直一下子暴跳起来,手捂胸口呜哩哇啦说出一大堆辩解,甚至想要跪下来苦苦哀求。但他的这些拙劣表演,追缉队伍的伙伴们早就看得够了,只见雷叶干净利索地劈出一计手刀,敲在汪直后脑让这家伙当场昏倒。“您作出了正义的裁决,将军节下。”猫妖心悦诚服地向白起作揖行礼,同时示意玖月和鹦鹉也这么做:
“现在,汪直已是大秦、大齐、我国的共同要犯,请您允许我提出以下建议:依照大齐、日本之前案例,可将此犯带至同州河西渡口,在三方代表见证下,当众处决。”
“不可。”白起简单地说出两个字,让玖月活络的心思一下子沉寂下来:“伪朝、蓬莱,无得与我大秦并论。汝等亦不必着急返乡,仆另有安排。”
“喝啊!”
成千上万具兵马俑高亢地发出战吼,庞大的军阵顿时整个沸腾。他们紧握刀枪剑戟,以机括般精准的节奏跺脚示威,磷火从一双双充满渴望的陶眼喷发,连接成一道势不可挡的翠绿光潮。在这股庞大力量的支持下,霎时间,武安君竟变得如同天神一般无可置疑。然而,沉默良久的黑甲巨汉却在此时跨步向前,向这位被列入武庙十哲的昔年名将,毫无畏惧地发起正面挑战:
“未必。让路!”
他就像一团蓄势待发的雷暴,庞大厚重的裹甲躯体当中,散发出令人全身战粟的可怕威压。武安君华丽的卤簿队伍,毫无抵抗之力地连连倒退,直到天际的庞大军阵,就像大风吹起麦浪那样纷纷向后仰倒……但是,在这团像要迸出电光的杀气面前,白起所做的,仅仅只是打了个响指。
武安君身后两百步,一片被陶俑军阵包围的稀疏槐树林,顿时就像火山爆发一般,“轰轰隆隆”地窜上了天空。断枝、残叶、黄土、碎石,无数垃圾争先恐后地飞上最高顶点,旋即又像雨瀑一样纷纷落下,将那个缓缓站起的巨大身影,笼罩在一团噩梦般的浑黄烟云之中。是的,噩梦,全高六丈寒光闪烁,用上万把长短兵刃兵器打造出来的,噩梦中的噩梦。
十二金人之一。早在祖龙皇帝还是现世统治者的时候,收缴天下兵器熔铸而成的万钧怪物。它是一座用铜铁锋刃作为筋肉的杀戮机括,褐绿锈渍之上覆盖层层凝血,每一根寒毛、每一片指甲都能把活物的血肉轻易划开,堪与小山相比的庞大体重,轻轻一下撞击就能把整队的人马碾成肉饼。玖月难以想象,这样的恐怖巨兽要是杀将过来——
“若要战,且去寻金人战。”武安君平淡的话语当中,饱含威胁。然而,黑甲巨汉的斗志丝毫不减,竟然还把狼牙棒高高举起,随时准备发动攻击。这份坚韧稍稍安定了玖月的信心,也让白起出现了片刻停顿。他像是有些好奇地看着黑大个子,以及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的凡人与山精,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眸,第一次地出现了转动迹象。“得逢破虚重锻之人,亦是有趣。也罢,若要走,那便竖了耳朵仔细听好:汝等之中,可还有伪朝官吏?”
“咱家就是~”鹦鹉兴高采烈地拍起翅膀,可是却被玖月一下子捏住鸟喙,“呜呜”地叫不出半个字来。“大齐!”女孩用自己的胳膊紧紧贴住黑甲巨汉,只觉得力量止不住地从胸中涌出。望着祖龙皇帝的大将,望着那片把乡亲们逼近深山的死灵,玖月奇迹般找回了胸中怒火:
“大齐官吏,还有大齐百姓!”
“初生之犊,不知畏惧。”白起看一眼玖月,口气像是有所放缓,但马上就变得更为严厉:
“然初生之犊,亦从不被人畏惧。且牢记此言,另及下述口信。务必一字不差,报与关东伪君、蓬莱国主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