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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咋没听见动静啊?是官府来人了?”
“不是,当差的就没敢来过小老谢。进去的是禅静寺和尚,不知道住持还是维那,反正来头不小。进门时候围着他们那种红黄屁股帘,脸黑的就跟快下冰雹一样。”
“师兄,你还说我不讲礼貌。小心阿弥陀佛还是啥佛怪罪你!”苏然摊手摇头,对赵栋成的粗鲁表示了无可奈何,然后赶紧接着往下问,不给师兄回嘴反驳或者自顾自往下抱怨的机会:
“对了师兄,你觉着和尚为啥会过来?是不是禅静寺有人跑到咱这边了?”
“这几天没见有光头进村,应该不是。”赵栋成往指挥楼那边瞟了一眼,摇摇头:
“管他嘞。这年头,大庙的秃驴比财主还贪,找大先生肯定没安好心,要不我也不会全身披挂。噢对了,后院的柴窑昨天晚上停了,所以外头才看不见冒烟。”
“谢师兄,我正想问这事嘞。要说吧,大先生有时候真是猜不透,拿柴窑烧沙子,以前谁见过……咦?师兄,你这左胳膊是怎么了?”
“我?”赵栋成低头瞅瞅自己衣袖,咧开大嘴,得意地发出笑声:
“没啥大事,就是把纹身给烧了。这下,以前的事就再也不想啦~”
“……”苏然默默地盯住师兄左臂,看着向上折起约四分之一的赭黄色衣袖之下,隐约露出的那团灰白绷带,震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大先生身边的人都知道,赵栋成以前是四里八乡有名的游侠无赖,打架斗殴持强凌弱,还拉着一群混混成立了所谓的孤狼派,连私塾先生都敢揍。刚被收服的时候,他甚至狂妄地声称自己才是老大,大先生乃是辅佐打天下的军师,这才过了几年,他居然把花大钱找州城师傅弄的头狼纹身,自己给自己烧掉了?“师兄,是大先生——大先生让你去掉的?”
“大先生从来不逼人弄这弄那。师弟,这你应该清楚。”赵栋成挑起眉毛,鼻梁上的疤痕隐隐现出红光:
“是我自己去的。吊毛,越是在大先生身边待,越是感觉自己以前全白活了,天天干的都是啥!还是现在好,烧了清净,一了百了。”他索性把梨花枪用胳膊夹住,一下子把左袖拉到手肘,自豪地亮出绷带上的殷红血迹:
“这才像个正正经经的人。师弟,你说是吧?”
苏然唯有以点头回应。他帮师兄把伤口盖好,一大堆的感想憋在胸口想要爆发,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有几句“勤换药”、“别感染”之类的叮嘱。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这个十岁孩子心中萌发,就像是本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本以为只有自己拥有的东西,突然间发现大家很早以前就在分享一样,谈不上忧伤,但也说不上高兴。不过,这种感觉同样也增强了苏然的信念,眼下,再没有任何人或者任何事能阻止他去见大先生,即便是什么禅静寺方丈,也别想挡在他和师傅之间。/敢找事拦路的,统统见太虚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