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以为穆如锋只是性格孤僻,没想到下手这么狠,要不是无名小卒逃过一劫,还不知道他有这么凶残的一面。厉害,厉害。”消息繁杂的酒楼里,讨论的人以略赞叹的语气感慨道。
“那个叫吴骇的无名小卒,能在突破生死境的穆如锋手里逃脱,还是有能耐的。但想在雷明城境内立足,那就别想了。”
酒楼大隔间,有两张桌子,中间用雕花木栏隔开。
穆如锋被引进去时,一眼就看到盛装打扮的吴骇,让人眼前一亮。
跟之前破烂的装束相比,这干净整洁的一身长袍称得上“盛装”了。
除了吴骇以外,另一侧还有个一身黑衣的人背对着他,正端起酒杯,似在独自清酌。
正对着入口的两扇窗大开着,外面就是大街。
这里视野很好,能俯瞰小半个雷明都城的壮景——当然,要开溜,只要从窗口跳出去就行了。
“谣言是你传出去的。”穆如锋大步走到吴骇桌前,开门见山。
“是我。”吴骇浅笑着瞄了他一眼,“如果我不这么说,你怎么会主动来找我呢。”
你就坐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从下面经过就能看到。
穆如锋神情冷漠地看着他,怎么都看不穿这张笑脸。
这人哪来的底气理直气壮地承认!
但出奇的是他接到家里的消息赶回来,在外城布下天罗地网没等到的人,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里等着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似乎早已经算到一切……看到这样的吴骇,穆如锋平静下来。
吴骇并没有不反咬一口的理由,毕竟自己追杀了他一路。
无论怎样,金不焕这个人不可信,金不焕臭名远播,勾金手的恶名让人深恶痛绝。
而金不焕就是吴骇的其中一个身份,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这人就是一团迷。
“听到这么多人在议论我和你,感觉还不错。”吴骇说。
“这就是你陷害我的理由?”穆如锋面露厌恶。
“你觉得就算我不这么说,那两家会轻易放过你吗?我这样做,无非是把你和我放在一条船上。我们一起想办法。”吴骇说。
穆如锋想给他两拳,粉碎他的从容,但听了这些,却苦于连反驳都找不到合适的句子。
现在的情况是,穆家被石家带头排挤,石焚的死只是个借口,对方要的是他得到的东西。
换言之,金不焕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非要插一手。明明是刚认识,却摆出一副挚交的姿态。
“你究竟想做什么。”穆如锋加重语气。
“没什么,就是想和你关系好点,”吴骇笑着道,“还是那句话,我很重感情。你不是要我身上的某样东西吗,为什么和自己过不去,你看你,追杀我一路,我都不计较了。”
吴骇抬手示意他坐下说:“站着不累啊。”
这种语气和神态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险,穆如锋的脸色绷得更吓人了,非常僵硬地坐了下来,背脊挺直。
吴骇支着头笑盈盈地看他:“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就是为了你才来的雷明城。”
神藤默默腹诽:我也不信。
吴骇盯着穆如锋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你的所有事迹,包括你年仅百岁,你娘病了,你夜半外出,跑去外郊猎杀灵蛇,带回去给你娘熬汤驱寒,回头一声不吭,还有你三百四十二岁那年……”这些都是金不焕精心调查后记录在卷轴中的。
“虽然很多人说你冷血,包括你家里人也这么说,但你并不是真的无情。”
穆如锋灌下一杯水,再倒了一杯,又一饮而尽。
不知不觉,吴骇坐得离他更近了,还拿起茶杯给他倒了一杯茶:“我会来雷明城,其实就是想认识你。能和你一起进古尊墓地,我很高兴。”
吴骇试探地碰他的手,穆如锋猛地抽开,睁大眼睛看着他:“我是男人!”
吴骇坦荡对视:“我知道。”
“知道你还……”
“不行吗。”吴骇说,“我暗中注意你很久了。”
穆如锋突然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人在打什么主意:“你是说你对我是……”
吴骇会看上他?简直比吴骇是金不焕还要来得荒诞。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了解我吗,我们连面都没见过几次,虽然我见过你战斗,是很欣赏。
只是没想到这人身份千变,个性百变,死皮赖脸地找上门来,很无厘头地追求他。
而且还是个男人,是个九流血脉。
拿到了古尊传承的九流血脉。
“我没有瞒着你,”吴骇说,“你可以去告诉所有人,那些并不重要的真相,我不会怪你,但你想清楚,少一个将来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的人,真的值得吗。”
穆如锋竟无言以对,一方面觉得脸皮太厚,一方面觉得自说自话还能深入人心。
是的,这人说话太好听了,笑容灿烂得扎眼,哪怕他态度再生硬,也很有耐心……他承认,他并不反感。
这对孤僻成疾的穆如锋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我要怎么找你。”穆如锋松了口。
吴骇笑了,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这是我的通灵石,你想见我的时候,就用它联系我。不出意外,我会想尽办法去你身边。”
一个盗贼的通灵石,又有几分可信度。
穆如锋目光一沉,收下通灵石,临走时,深深地看了看吴骇一眼:“我会的。你若不来,那就没戏了。窃贼没有信誉可言,所以不会再有下次。”
也就是说这就给了他一次机会吗,吴骇微微眯了下眼睛,虽然不容易,但也没有他想得那么难。
这或许还要归功于他在古尊墓地的表现,再加上对神秘的强者会有种好奇感。
而且,哪怕顶着金不焕这个名头,只要很真诚地说话,还是能打动人心的。
吴骇隐隐有种预感,下次见面,把话说清,应该就能把这人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