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朱氏乃是肃毅公之女,十四岁被册为英亲王妃,帝后少年结缡恩爱非常,更因她端庄淑惠而深得皇帝看重,朱氏一门风光无限。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膝下无子,嫁与明帝整整八载,只诞育四公主寅雯一人,前不久生产五公主也不顺利,人们背地里都说这是天妒红颜。
近些时日,因皇后身体不适,遂从中仪殿搬到东面偏殿映绿堂。院子里的古树郁郁葱葱、十分茂盛,树下花圃五彩缤纷,有微风拂过,散发出一股子清香之气。明帝心中诸事烦扰,因怕皇后见到自己担心,尽量平复心头烦乱,微笑着走进大殿。
“皇上……”皇后一袭淡青色刺金绡纱宫装,云髻上缀着几点零星珠花,脸上妆容素净,更衬得她肤色略显苍白,“太医说,柃儿是先天带着胎热,喝奶不易消化,说什么只能慢慢调养。”
明帝替她掖了掖丝绢薄被,微笑宽慰道:“佩缜,小孩子体质弱,有些费神也是难免的,等长大些就好了。柃儿有太医、奶娘照顾着,你只管养好自己身子,若是落下什么病根来,朕岂不是更担心?”
皇后眸中仍是担忧,轻声应道:“嗯,臣妾明白。”
奶娘抱着五公主上来,大约是哭得太久,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嘴角还残着零星的奶水沫子。“不哭,不哭……”明帝亲自抱过五公主,左右摇了摇,想来是用力不当,反让她哭得更加厉害,无奈只好将襁褓递给皇后。
“皇上,这可怎么办?”皇后几乎要落下泪来,轻柔拍了拍,五公主稍微安静了一些,“柃儿一口奶都没喝上,再喂又怕她吐,哪里经得起如此折腾?这会……,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明帝也是无法,不由怒道:“太医呢?都死到哪儿去了?”
“皇上息怒……”有娇俏的女声传来,一名桃红色宫装丽人走进,眉眼小巧、身姿娇柔,行动之间颇为婀娜。
明帝看了一眼,问道:“你怎么来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那女子巧笑倩兮,粉唇间始终带着一抹浅淡甜笑,“臣妾听说五公主不适,怕皇后娘娘太过劳累,所以特意赶过来,若能帮衬一些也好。”
皇后轻轻拍着襁褓,微笑道:“有劳徐婕妤费心。”
“你有这份心意,就很好。”明帝抬眼看向徐婕妤,却是摇头,“只是你年纪轻、有没有生育过,小孩子的事也不懂得,坐会便回去罢。”
徐婕妤有些尴尬,妙目一转,“臣妾虽然年轻,可是先前没入宫的时候,也见过家中嫂嫂带孩子,想来道理是差不多的。臣妾的侄儿,先头也是不肯喝奶----”
皇后豁然直了直身子,急问:“后来呢?有什么好办法?”
“娘娘莫急,嫔妾慢慢说详细了。”徐婕妤起身走近了几步,又道:“当时家里人也是着急,闹得家中人仰马翻。后来有人说,吐奶的孩子喝米汤能开胃,只因米汤是素净的东西,不比奶水有荤腥。嫂嫂无法只得一试,谁知道侄儿喝了,竟然一点都没吐,再后来喝奶也使得了。”
明帝很是高兴,朝下喝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下去熬米汤?快些去!”
“等等!”徐婕妤抬手止住宫人,补道:“记得准备两碗,一碗稠些,一碗稀些,听明白了吗?”又含笑转回身来,“皇上、皇后娘娘,如今五公主饿得急,先得喝些稀稀的,把胃温养好才能喝稠的。”
皇后的目光颇为感激,朝明帝微笑道:“徐婕妤年纪轻轻,就懂得这么多,今后要是自己有孩子,倒比别人省心了。”
徐婕妤飞红了脸,“皇后娘娘,拿嫔妾取笑呢。”
明帝笑道:“难为你如此细心。”
不多时,宫人呈上米汤来。徐婕妤走过去端了碗盏,仔细将米汤吹温,又亲自尝了勺,方才小心喂给五公主。奶娘在旁边小心擦拭着,欢喜道:“喝了,喝了。瞧瞧,喝得多香甜,小嘴儿直动呢。”
徐婕妤喂了小半盏,又唤了另一碗喂了两口,起身回道:“头次不能太多,虽然五公主没有吃饱,但也比吐出来强,等到天黑再补一些。”
皇后喜极而泣,哽咽道:“柃儿这孩子……”
明帝拍了拍她的背,起身瞧了瞧,“没事了,不吐就好了。”
窗外彩霞满天、夕阳西坠,最后一抹灿色正在逐渐淡去。皇后遂吩咐预备晚膳,又对徐婕妤道:“辛苦你大半日,没什么答谢的,就留下一块儿用膳罢。”
徐婕妤面色甚是自谦,盈盈行礼,“皇后娘娘言重,嫔妾看着五公主安然无事,皇上和娘娘少些烦恼,心里就已很高兴,岂敢要什么答谢。皇后娘娘赐膳原不该辞,只是来时匆忙没和姐姐说,只怕她还在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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