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好画,他便不用再帮江耘作假了。
薛大家见任务完成,风雪又甚紧,便告辞道:“风大雪急,不便留客。江公子,一路顺风。”
江耘亦施礼道:“多谢薛大家与老先生一路相送。姜姑娘之事,敬请放心,待我到了潭州,便修书前往京城。”
众人陆续告辞,史涛上了车,掀起帘子道:“瘦竹老先生,且和我同车。江大人托我留了信给你,哪知你今日也来了。”
瘦竹看了一眼江耘,江耘笑道:“老先生自上车看吧。”
瘦竹潇洒的一挥衣袖。说道:“江小兄,告辞。”
姜清清本是独坐一车,走在最后,经过江耘身边时,回问道:“杭州离京城实在是远了些,不知道江公子身上可带着最新的大宋天下?”
江耘笑道:“不曾。姜姑娘以后在慧贤雅叙的园中,可以第一时间看到大宋天下。”
姜清清略略点头,朝江耘微微一福,便径自上了车,放下了车帘。
赶车的车夫车鞭一扬,一声脆响,五辆马车各自调转了车头急驶而去,没入了风雪之中。
郊外的风雪渐渐急了起来,洒落在崇宁二年的土地上,掩盖了天地间的一切,洗涤着尘世间的痛苦和哀伤。权贵者的轻裘,贫贱者的棉衣,在这个寒冷的冬日,散着温暖,抚平心中的骄傲与卑微。
潭州,杨老先生,我,来了。
大宋之潭州府,今日之长沙,早在春秋时期,便是楚国之战略要地。地处湘江下游,长浏盆地西侧,境内资,澧,沅,湘四水交汇,自古蛮霸,有“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之说法,可见其民风强悍。潭州府下设浏阳,澧,株,湘,潭五县。江耘任浏阳县知县,这让他有了自己的一方治所,可以施展自己的才学。抛去对赵佶政治上妥协的无力感,江耘对这个大老板相当感恩。不管怎么说,他对江耘真的不错,虽然不曾言听计从,总算是颇为照顾,圣眷依旧。那么,好吧,我会回报你的,就从潭州开始,就从浏阳开始。
江耘带着家小,一行数人自岳州上岸之后略作休整后沿着官道南下,只两日的路程便到了潭州府,在府衙之中见到了仰慕已久的杨时杨知府。
杨老先生年近花甲,须略白,但腰板挺直,目光锐利,气度辽阔,并无丝毫的垂暮气象。在他身上,江耘现如何变老真的是一门学问,作为一个男人,能优雅的老去,需要的远非是时间那么简单。才学与阅历在他的身上慢慢积淀,褪去了他的浮躁与傲慢,仅剩豁达与从容之气。
“如果人非老不可的话,那一定要老的象他那样。翟大哥身上也是这般气度,或许几十年前的苏东坡,司马相光,范仲淹也是象他这般吧,此大宋之风雅雍容也。”江耘在心中暗赞道。
“江大人,来迟也。”杨时说道。
江耘回过神来,拱手施礼道:“杨大人恕罪,离京之后回乡探了亲,又奉圣上之命,途经杭州,路上耽搁了。”
“成家而后立业,以江大人年齿,已然晚了。呵呵。”杨时说道。
“呃”江耘被他说中,不好意思起来,心中却不免嘀咕,这老头,好神通啊。这么快就知道了。包打听么?
“游师弟已给我来了信,告知你的详情,他素知我性情,怕我为难你延误上任之期。”杨时解释道。
江耘心中温暖。恩,定是贺老哥的未雨绸缪。
“多谢杨大人不怪之罪。江耘终归来迟了。”
“无妨,此时正是年底,漕运已毕,开春又尚早,并无多少政事。只有一事,老夫需通报于你,新拟的条令已在境内施行。”杨时说道。
江耘问道:“杨大人所指何令?”
杨时长叹一声,抚须叹道:“官府所定之耕牛税。自嘉佑以来,贷牛与民,而荒田尽僻,大省民力。然年长日久,牛死犹收租,农户不堪重负,称之为“枯骨税”我已全数免除。”
“免得好,江耘并无异议。若依我之见,可再拟一法令,若耕牛产仔,可补贴饲料若干,以鼓励农户饲养耕牛。我一路上行来,现许多北方商户从南方贩牛,可见其耕牛之缺。若此令得行,农户,商户,国家三者均受其益。”江耘说道。
“善!”杨时赞道“老夫亦有此意,然耕牛税已废,治下光税金一项少了七八百贯钱。”
江耘在心中换算着八百贯钱的具体价值,沉吟着说道:“今年漕运已毕,待明年我在浏阳便试行新制,总要拼搏一番,以河南县之贫廉,我就不信在潭州这个富庶之所”
“游师弟亦是极力推荐你所说的新制,信中洋洋万言,看得老夫心中直打鼓,依老夫之见,以法太过,急进了。”
江耘说道:“杨大人,其实”
杨时打断道:“这样罢,你开春之后去浏阳县施行,以观成效,我不会妄加阻挠,若有成效,老夫也不会看不见,但所需上缴漕运的钱粮不能少了半分,江大人之意如何?”
江耘大喜,眉开眼笑道:“多谢杨大人。”
杨时点点头,说道:“江大人所提耕牛补贴之法,老夫亦准之。游师弟所言非虚,江大人爱民之心,不输老夫。好了,今日江大人初临潭州,老夫还不曾为你接风,请。”
江耘大笑道:“杨大人客气了。走,吃酒去。对了,杨老哥,程门立雪之时你到底是站在雪中还是屋内的?”
杨时眉头大皱,对于江耘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好不舒服。更让他烦恼的是耳边的喋喋不休:“还有还有,杨老哥当时那话说得太漂亮了,若是知心的好友,便洗个澡去吧。太强了,你那时多大年纪?”
“皇上圣明啊,让他做了浏阳知县而不是我的副手,要不然,每天在我这里晃悠,勾肩搭背的,唉”杨时心中感慨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