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听着什么了?就听着个屁!”老水手在水上闯荡了几十年,吃过的盐比年轻人吃过的米还多,如何看不出缘故。但他没说出口,仅在心里不屑鄙视几句。
“这混账小子,真个有了婆娘没了胆儿,越活越回去了,以往那愣头青模样都跑哪儿去了?害我多费上这么些口舌……”
同样一件事,在两个不同年纪的人看来,意义和概念极有可能是截然相反,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不外如是也。
对孟津而言,他尚年轻,上无双亲要养活,不久还将迎婆娘进门,自然没多考虑所谓“有缘无份”的修仙。更何况,李执事闲暇时还说修真练气需要保持童身,房事什么的最是大忌,须挥慧剑斩断情思云云……
几番央求下来,孟津修仙求道的心思,便无声息淡去,没了泡影。试想,连李执事都死死卡在筑基上面了,一介没地位身份、没聪明才智、没机缘财富的水手铁定是没指望了,与其练得低不成高不就,那还不如抱着婆娘暖被窝去。
“孟哥儿,爽快给句话成不?”回头撇眼旁人,樊队头摸着稀疏头顶,不耐烦道。“你休听那矮胖蛤蟆胡说,咱俩一个村子里出来,认识都这么多年了,我老樊啥时候做那些没把握的事情了?”
听这重话,孟津踌躇张口,推脱道:“可是,李执事不是说,修仙要锁精/关,可我们都已经……”
“狗屁!”攥紧拳头,老水手瞪出干涩眼帘,咽下口唾沫数指比划道:“上次到余杭,我可是亲眼见着静寺诸比丘演示,那个叫……那个四辨分什么的,说是‘观此色身皆是不净,我佛如来以……’什么什么的净身,总之根本就……”
要知樊队头现年都四十多了,精力大不如前了,甚至在应付家里那年轻对口上
,也越来越依靠手指。他常年跑船在外,顶上多半绿油油的,刷也刷不清爽,若非能兜里还有银钱晃荡,娘们儿早就跟人跑了。
不过,待到五十出头,就算老水手想跑船估计也没这个机会了,唉,岁月不饶人啊!想来以往跑船攒下的那点家底,也就够他勉强过上十来年舒服日子,可十来年后又咋办呢?难道叫他去死!?
所以,樊队头像借这机会搏一把,相关人手早都联系好了,静寺的某位比丘僧更以佛祖之名起誓,言称事后必收二人为外道居士,教以佛学真修。想来,只要他与孟津联手,就可轻松……
天垂辽阔,数百丈外,有小辑轻舟途经,正推开波浪前行。那舟上立有二人,头皆因剃去顶发而圆,上有戒印明示身份。
前者印比丘戒,肤色与水手同样黝黑,身做枯木之瘦,面向老迈,惟一双精眸烁烁含光,温润如玉而直视心扉。后者印沙弥戒,身形高壮,越七尺有余,方面阔额,骨肉筋结如铁,粗看与佛堂内金刚无二,可惜眼眸不够大,也不够凸。
风声细腻,偶尔间,身后那沙门弟子耳膜轻颤,足弓缩紧,似隐约听到些什么。他前些年才拜入沙门,现正修行三十七道品中的“七觉知”。似这耳通无瑕状态,正是“念觉知”修行所带来的。
“龙骑,你心不定吗?”前立者不曾回头,但凭心传语后者。
“导师,我心定又如何……”合十双掌,唤作龙骑的僧徒皱眉道。“您不是说沙门弟子当受利、衰、毁、誉、称、讥、苦、乐八风摧残而不动吗,为何弟子刚刚又听着静寺那帮人意欲胡作非为?”
“汝心定则自明,自明则无疑义。”老者转过身来,仅摇了摇头,面做凄苦,仍凭心意传语:“应笑而不笑,应喜而不喜,应慈而不慈,闻恶而不改,闻善而不乐……”
稍停顿了下,心语陡然变得严厉:“这种人会是沙门弟子吗?应是沙门弟子吗?”
要知释迦圆音演说即称“众生随类各得解”,加之十大弟子又各具禀性根器,皆有“第一”的特殊定格根器,是故沙门从传承开始便纷争不断,分裂自是难免。
至如来涅槃,光南瞻部洲的小乘宗便分出二十多个宗派,七零八落,基本失去统一教化的标准体系,甚至连传说中佛陀赐予弟子的十件传承法器都搞得不翼而飞,踪迹全无。
在小乘宗混乱后,大乘宗逐渐应运而生,并分中观,瑜伽空二宗,成为沙门主流。现在传入神州的基本都是大乘宗教论,似小乘或金刚乘者,已沦为偏门。
“谢导师指摘,弟子明晓了,他们都是身出家心不出家,身着僧装,心犹恋俗的僧样。”抬起头,龙骑若有所思道。
“是极!”见弟子如此有慧根,老者微笑再解。“经无错,而人有错,是矣真经万卷始终不敌歪解一语……”
听得此言,龙骑忽觉心念通达,浑身毛孔陡然通透无碍,有声过咽喉无碍——“难怪啊,也就是说,这经书都是和尚念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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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波旬对佛祖说:“到你末法时期,我叫我的徒子徒孙混入你的寺庙内,穿你的袈裟,破坏你的佛法。他们曲解你的经典,破坏你的戒律,以达到我今天武力不能达到的目的……”佛祖听了魔王的话,久久无语,不一会,两行热泪缓缓流了下来。魔王见此,率众狂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