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试想谢十五年纪方过二十,人情事故本就接触不多,练武又练得心思单纯,哪会是一帮花甲人精的对手?这车轱辘话一起,谢家子弟便头晕眼花,口舌愚笨,后面自然是被几个懒鬼套进话茬,和他们一起去门楼里呆着。
常言蛮人心思单纯,其实并不是他们不愿单纯,而是有生活经验的老人多半早死早衰,就剩下一帮子有智力没经历的青壮,他们是想精明,那也难精明起来啊。
日头渐转,当一帮人闲着没事做时,难免把话茬偏向最近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城中三家的灭门事件。
“叫我说啊,做着事情的肯定是位金丹散修!”年纪最大的老驴头拍着膝盖,语意凿凿道。
老驴头本姓吕,因面孔狭长耳朵竖起,故得此名号。他早年也是散修出身,可惜是破身后才接触修真,所以奋斗了半辈子也没爬过练气五层,最后不得不回乡安生呆着,找上个能生养婆娘来传宗接代。
“拉倒吧,你老吕嘴里头还有个准信?”有不屑声音插话进来,揭开吕家门板道。“打十年前你就说做梦见着列祖列宗,说要送个麒麟儿进你老婆肚子,将来好把玉霞吕家发扬光大,可结果呢……”
讲到这,听众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均知道,从五十岁老种驴耕田播种开始,他家就从没多出个带把带灵根的,光长出红花朵朵香。
想那老吕辛辛苦苦十来年,夜夜尽职尽力,从不懈怠,但结果呢?日出五胎都是女娃,从最初的长女吕奉仙开始,到后面的吕封仙,吕逢仙,吕丰仙直至尚需换尿布的吕凤仙为止,全属夜夜流泪又流血的赔钱货。
“你们这分明
是嫉妒!嫉妒!”老驴头霎时涨红脸,嘴角哆嗦着辩驳。“我现在每顿照样能吃两斤肉,晚上从来都虎虎生威,谁说我老吕家生不出带把带灵根的小子?”
“真的吗,老驴头?”听到这,旁人戏谑调侃。“都言男子八八而精元竭,记得点册上你都六十三了,在床上真还能‘虎’出威风来,别是你老婆‘虎’吧?”
“就是,驴头你该不会是糟粕书看多了吧,整日想着‘虎躯一震,二震,三震’什么的,啊哈哈哈……”
面对揭人揭短的损话,是男人又有哪个会甘心认输的。老吕当即压不下嗓音,喊将开来道:“切,你们才三震出局呢!我现在每晚都喝虎骨熬汤,品虎鞭浸酒,身子骨比你们这帮中看不中用的家伙要强多了,那婆娘每晚都饥渴难耐地喊着要我大枪捅……”
越说到后头,老驴头脸上越是红光灿灿,连老眼都红彤彤亮着,仿佛事实真如他所说,别无二话。
“真的?虎骨熬汤,虎鞭泡酒,就真有那么强?”谢十五被叫嚷声吸引,好奇走近道。
和中原气象不同,南荒地域里仍旧多以母系为血缘主导,各族男女多行“走婚”,女方常先后与不同男方交往,所谓“认母不认父”的现象相当普遍。
那谢蛮东迁数百载以来,虽说语言穿戴多偏华胄,可族内大权依旧传女不传子,男人想要有地位只有两条路——靠实力赢取,或者靠床上本事赚取。谢十五既然被打发做城门官,想来在谢家里本事地位皆不行,难怪他把心思考量到男女情事上面去。
“那是当然啦!”看上司对此方面有心,老驴头顺势指点江山,将他那套半通不通的唬人说辞搬来。“所谓‘虎虎生威’,‘龙精虎猛’,‘虎躯一震’等等,它们都需要有虎那才‘虎’得起来,所以是男人想雄风振作那就必须靠虎骨、虎鞭这些虎身上的材料,是谓……”
当老吕正说到兴头上,唾沫飞爆作莲花时候,远处恰跑来他家小厮,一路气喘吁吁咋呼着,像有什么大事发生。
“不…不好了,家主!家里,家里……”那小厮也算机灵,纵是跑得一脸汗,还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六字,用袖子抹汗时频频打眼色。
可奈何,老吕偏在前面把调门喊高了,这会又故作镇定模样,搂起长须扮高人道:“什么不好了?此处没有外人,皆是我辈高人,你放开胆说好了……”
“是,是……”小厮这下可真叫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磨蹭半天才吐出话来。“是钱家婆娘,她到我们家里来闹腾……”
“她来闹腾干啥?我吕家又没招她惹她的,平时不都好好的吗?”老驴头奇怪道。
下面的话,小厮直憋红脸,才小声吐出来:“她……她是来捉奸的……我看到钱青衣衫不整,被她从主母房里拖出来……”
此话一出,老吕当即掐断数根胡须,气息颤颤,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晕将过去了。
“还‘虎虎生威’呢?”林二中与同僚对视了两眼,心中嗤笑嘀咕道。“对口都偷人偷到被抓,感情这小白兔画上两道黑纹就成老虎了,也不怕自家耳朵长被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