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的衣服、太阳帽、围巾、手套、内衣、保暖内衣、鞋子、袜子什么的给兄妹俩搭配齐全,久而久之,每次换季的时候,两人去店里的时候,店里的老板娘阿姨都给他们准备好了。
孩子的姥姥也是中国美术学院的教职工,和姥爷不同,姥姥是西画系的教授,两人的工作也都很忙;孩子的爷爷奶奶呢都是公务员,也要上班,同样没时间接送孩子。两个孩子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是自己上下学,步行离家十分钟的距离,他们每天都要来回两趟。两个孩子虽然没有得到一众以他们为中心的家长(爸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但他们还是在众多家人满满的爱中,成长为了独立有趣又坚韧的灵魂。
欧阳书盈和慕中正都认为每个人的人生都只有自己才能负责,他们从来不会试图对自己孩子的生命妄加干涉,他们认为孩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们需要在自己独一无二的生命体验中去摔倒、尝试、试错、总结自己的人生经验,成长和学习只能自己经历,别人无法代劳,甚至金钱和权力也不能让你拥有别人独特的人生经验;而且,他们认为,如果你想让孩子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就必须先成为什么人,孩子都是从小一边模仿学习自己父母和周围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边长大的。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可以拥有自己热爱且擅长的事业,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内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有能力平衡事业和家庭,有余力余裕去休息休假,所以他们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
他们认为,一个人的健康成长是需要留白的,亲子双方都需要留白,都需要自己的空间和时间,孩子不一定非得是父母的孩子、父母的养老工具,孩子也可以是社会的孩子、国家的孩子,为社会为国家为更多的人做贡献,而不是只能做一个一事无成的孝子。他们从来没有像有些父母一样,要求自己的孩子长大之后也必须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国家,更没有要求过年、过节、过生日的时候孩子必须回家,也没有要求孩子一年必须回家几次,作为互相独立的成年人,你要求孩子照顾好自己,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啊,现在八十多岁还思维清晰活动自如的人大有人在,干嘛五六十岁就在孩子跟前忸怩作态呢。至于强制规定更是不必,如果你在孩子童年时期就跟孩子建立了良好的亲子关系,不用你说,他们也会非常迫切地帮你过生日,就算因为其他安排不能回家,也会给你送上其他祝福啊。家人最重要的是心在一起。而且,互相不把对方放到自己生活的中心不也很好嘛,我是你的爸妈,但我首先是我自己,我是我自己人生的主人公,我得先把自己的人生过明白了,才有资格教给你该成为什么样的人,该怎样度过这仅有一次的人生。人生本来不就是一场场欢聚和离别嘛,尤其是父母和子女之间,越长大就意味着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小时候是孩子看着爸妈上班离去的背影哭的撕心裂肺,长大了是爸妈看着孩子求学工作而离去的背影黯然神伤。离别是注定的,不舍也是正常的,那为什么不酷一点来面对这一切呢?
欧阳书盈一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边想着兄妹俩小时候的诸多轶事,一面用不同的蓝色给那片湖水上色。
英时在旁边屏住呼吸,看着奶奶手腕轻轻挪移,转眼间纸上就开出了漂亮的花朵,很是敬佩,眼里看向奶奶的目光又多了一分尊重。
逐渐被涂上深浅不一的漂亮颜色的湖水、草地、天空,让英时感觉到了配色之美。
此刻,自己觉得奶奶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最敬重的人了。自己的奶奶从来不像快六十岁的老太太,反而总感觉像四十多岁,她是自己见过的少数几个比自己老妈还有姑姑更有气质、更优雅、更厉害的女性了。每次来奶奶家,自己除了爱去熊爷爷家找瑞思一起玩,最喜欢的就是和奶奶一起待在南书房里,跟她学学写字、画画儿,有时候奶奶有了兴致,还会教自己法语。据姑姑跟自己说,奶奶的法语是自学的,在国外留学期间,奶奶经常去听法国文学的课,而法国文学的课大多都是法国教授以法语讲授的,为了能够听懂这些课程,奶奶攒了一个月的午饭和晚饭钱,买了一个复读机,每天跟着磁带学习法语会话,就这样,一年之后,她已经能自如地用法语和法国同学做日常交流了,课上的大部分内容也逐渐能听懂了。姑姑的法语启蒙者,据说也是奶奶。这样一个不同于普通奶奶的奶奶,自己实在是爱极了。
自己的妈妈舒柠经常跟自己说,你要对人有基本的礼貌和尊重,至于这个人值不值得你继续对他她礼貌、继续对他她保持尊重则要看他她的行动,你没有必要一定要拜服于专家、权威、老师,更没必要一定要听比你年纪大、职位高、社会地位高的人的话或者指示,不是所有道理都是绝对的,不是老师都是好人,不是专家、权威说的话都是正确的,而这个世界上更是从来不缺乏倚老卖老的人,借着职位和社会地位的优势地位行伤害别人、侵害别人利益之实的人更是屡见不鲜。你要学会自己去分辨这些人和判断不同的情况,并在一次次的正面交锋中学会跟这些不同性格的人打交道,保护好自己和自己的权益。
自己的老妈、老妈、姑姑还有爷爷奶奶都是这样,从来不会因为他是小孩就随便敷衍他,说什么“等你长大之后就知道了”的话,也总是直接地把这个世界的真实一面讲给自己听。英时觉得这样的大人和家长很酷,不被人当小孩而被当成一个平等的个体的感觉也很好,他心里想定以后也要做这样的大人。
给天空涂了一大半颜色的模样欧阳书盈,转头看到站在书案边看得入神的孙子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