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了,他对目前的状况很不了解,需要找个人问问。
坨坨面朝下悬空趴着,嘴里哼哼啊啊的,莱恩不耐烦,拍了拍他的屁股蛋,觉得嫩嫩的手感很好,又多拍了几下,坨坨蹬着小腿表达不满,不过没有哭。
拎着坨坨推开酒馆后门,一时间铺天盖地的嘈杂喧嚣朝莱恩涌来,控制本能让他瞬间释放出无数的知觉触丝,自动自发地收集起这里的所有声音、气味等信息。
头又开始胀痛……
收集到的信息都是无用的,他不想再忍受这样的噪音,他要找一个安静的角落,找一个不是醉鬼的人问话。
很快,他找到了。
那个角落没有任何杂音,那人背对着他,他能听见那人轻缓的呼吸,平稳的心跳,看到他微笑着用书写板跟远处的人交流,但他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这个好,这个不聒噪,而且不会说废话。
“喂,你。”如同一场短暂的感官神游,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那人身后。
那人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朝着一个方向举起了书写板,对他的招呼没有反应。
“喂!”
依旧没有反应。
莱恩很不高兴。
在这个光影交错的地方,他的知觉本来就很混乱,他看这个人的背影甚至是带重影的。但是,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
这个人,很熟悉……
这个人,为什么不回应他……
莱恩也不管那个小孩从他手里爬到了吧台上,他走过去扳过那人的身体,让他与他面对面:“你……”
虚幻的重影归合到一处,他终于看清了这个人。
“路……卡?”这名字艰涩得让他念不顺畅。
莱恩心想,这是到底个怎样的梦境?
路卡看清了他的口型,放下书写板,这次好好地回应他了:“你怎么来了?胸口不痛了吗?”他还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烧退了。”
与他说话,与他相触,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莱恩此时却是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满脑子就剩下一句话--“他放弃你了。”
他确实还活着,但他离开了,放弃他了,再也不管他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问:“为什么放弃我?”
路卡怔了怔,手指无意识地在书写板上划着,他声音很轻:“我凭什么留在你身边?”
“凭你是我的向导。”
“我还是吗?”路卡自嘲地笑笑,他微微侧头,指指自己耳朵,“我聋了,听不见你在想什么,我的精神领域崩溃了,无法再感应到你的任何消息。你依然是你的首席,而我已经什么也不是,这样的我,凭什么留在你身边。”
莱恩深深地吸气,他花费了所有的理智克制自己。路卡不清楚他是怎样的情绪,他在他的表情里看到了恨意,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欣喜。
然后,一个软糯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峙。
“爸……爸爸……”
坨坨从吧台的另一边爬过来,亲昵地扑进路卡的怀里。
莱恩的脸色再添一分黑度:“他是你儿子?”
他尚未反应过来这坨小东西跟他自己的关系,他对小孩子的成长速度没有概念,只想着这一年多来他生不如死,这人却在这里逍遥快活,连孩子都有了!
路卡愣了愣,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莱恩一掌拍碎了半个吧台,酒**酒杯哗啦啦碎了一地,大家都向这里看过来。
然而他们只看到抱着儿子拍抚的老板,那个始作俑者早已不知去向,唯剩下坏掉的后门在夜风中摇曳。
莱恩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来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处在一个焦躁而迷茫的状态中,不知道该拿路卡怎么办,平复的结果是,隔日,他的五感障碍症间歇性发作了。
好在这次没有严重到六亲不认的地步,哪些能攻击哪些不能攻击他大致能分清,意识也相对清醒。而且他目前被锁在酒馆里,也不至于造成多大的破坏吧。
路卡是这么想的。
早上,路卡发现莱恩的状况有些不对劲,就把他锁在了房间里,他也不想这样,但莱恩的破坏力实在太强,他酒馆的后门到现在还没修好。
两人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冷战中,路卡听不见,莱恩就装不会说话,就是不与他交流。
路卡离开时叹了口气:“我要去买点东西,你在家里乖乖的。”
莱恩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在他现在的意识里,这个是“路卡”,这个灰乎乎的人形是绝对不能攻击的对象。
路卡前脚关门走人,他后脚就踹坏了房间门,到儿童房里揪起了那一坨灰乎乎的肉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