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微闪,似乎透眼前摇晃不的碧纱,看见宋院阶前戴面纱的白裙姑娘。
“何姑娘,我今日来此,不来与你争高输赢。只不想看你走上一条不归路,将半个修真界拖进泥潭,自己也跌深渊。”
陈红烛话音未落,只听何青青大笑:“凭什么你走的正道,我走的就歪路?难道就凭你陈红烛,我何青青?你生在上的无忧殿,懂什么深渊?你见深渊吗?”
“何姑娘。”陈红烛又叫错了称呼,却没有改口,“生在上,未必好事。”
何青青闻言怒极而笑:“吗?你拿你爹给你的灵石、功法、宝剑,创建了小华微宗。后来缺‘正统’身份了,也有‘个人’给你送。你觉得你很不容易?你有没有被骂怪物吐口水?有没有被人推矿洞?有没有尝脸上千刀万剐的滋味?”
陈红烛只沉默。
何青青拍了拍车壁,仙音弟子四面涌来。
袁青石第一个站在车前,像个车夫。
乌金车在轰鸣中再次启动。
何青青:“我不怕告诉你,我在三生石上看我的命,我能步步占得先机。别人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我还能做到,这世道的未来由我做主。我就这样‘执迷不悟百死不悔’,你没话说了,就别挡我的路!”
陈红烛退开,低道:“还有最后一句……当年逝水桥上,我欠你一谢。”
话音未落,乌金车如烟云远逝,杳然无踪,只留绚丽的绯红光彩。
陈红烛操纵百花杀,转身折返。
宝剑黯淡,长夜寂寥,星河沉默。
却听远处夜空落一道音:
“昔日助你,我不后悔。以后若与你为敌,我也不会手软——”
际绯红霞光消散。再闻不到香风,听不见丝竹乐。
陈红烛远眺千渠方向。
晚风轻轻地吹,将一轮明月吹出云层。
明又一个晴。
千渠的夏季,总晴更多。
……
……
当“破妄剑”劈开狂风暴雪的围城,宋潜机睁开眼,终于又看见明月。
为何这一夜如此长,连月亮都落得比前更慢。
他适应了手中剑的冷意,便不再觉得四面风雪寒冷。
“好小子!破妄剑已为你所用!”冼剑尘奇道,“你怎么突然开窍了?”
宋潜机故意说反话:“都你教得好。好师父跟上,随我冲出这雪阵!”
冼剑尘想了想,恍然大悟:“你在血河谷拿‘雪刃刀’对不对?破妄剑与它材质相同,你有经验嘛。”
宋潜机回敬道:“你以为人人像你一样没朋友?”
冼剑尘摇头:“为师倒觉得,你该与我一样。”
宋潜机懒得反驳。破妄剑在他手中划出道道寒光,像飞逝的冰凌。
风雪围城的力量逐渐渐弱,直到彻底崩散。
两人成功突围,视线重回清朗,只见众信徒遍体鳞伤,如受活剐。
流淌的鲜血浸透雪地,将对面染成一片红海!
饶宋潜机见多识广,也被眼前这诡异、残忍的画面震了震。
整齐的念诵忽而一变,作某吟唱。
冼剑尘:“还来?!退!”
宋潜机当即抓便宜师父飞上无影剑。
还没站稳,方才他们站立的雪地轰然炸开,竟刺出一座经幢。
经幢由冰雕刻而成,花纹清晰可辨。
瞬息之间,无数座八角佛塔、莲花经幢拔地而起,座座高大如小山。
地动山摇,这些冰雕形态不一,延绵覆盖方圆十里,巍峨壮观又阴诡至极。
宋潜机手持破妄剑,披荆斩棘。
信徒队伍后方不断有人栽倒、死去,却没有人停。
“他们失去觉了?”宋潜机不敢相信。
“不,他们能感到痛苦。但信仰之力,可以超越痛苦、让人舍弃生命。”冼剑尘叹道,“你要胜这一场,就不能替他们觉得痛苦。”
宋潜机沉心去,“破妄剑”越用越顺手。
他渐渐觉得自己与四周隔一层透明屏障。些舍生忘死、情状惨烈无比的信徒,已不能动摇他分毫。
与此同时,他的感情飞速流逝,浓烈的爱恨和愤怒都被蒙上一层冰雪。
如果冼剑尘现在想跟他吵架,他恐怕都不会回嘴了。
他不由想,子夜文殊感到的世界,就像这副模样吗?
杀阵之内,危机迭起,宋潜机百忙之中闪一个念头:
今月亮这么亮,却不子夜文殊在干什么?
他看见匣子里的东西,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但他否愿意接受这安排?
忽听冼剑尘惊叫一,破口大骂:“有没有搞错,这时候你走神!要为师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