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临琛从沉睡中醒过来, 视线里一片黑暗。
他猜想,自己大概在医院的病房里, 否则不会鼻子里嗅到的都是难闻的消毒水味。
事故当时,巨大的冲击力撞到他的身体上, 最开始他是麻木的,而后就是剧烈的痛感。
而他当时仅仅想到了,有些话他从未对程蔻说过,真是遗憾。
夏临琛觉得程蔻有时候就像乌龟,他不拉她一把,她就永远都躲在自己的壳里不肯出来。
后来他明白了,程蔻不需要他拽她出来欣赏这样美好的世界。她只需要苏衍轻轻地敲一敲, 她就会卸掉所有的保护层。
他懂得有些迟, 而她远在大洋彼岸,触不可及。
常年身在异国他乡,他的心都有些麻木了,每当一年过去, 他都觉得自己已经忘记了。
在和庄婉华的通话中, 他得知了程蔻终于放下s市的一切,回到了故乡。他的心跳动了一瞬,便结束了在这边的工作,回了国。
他托人打听到了苏衍的住所,也不讨价还价,就直接买下了隔壁的房子。
那一次出现在程家,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 试探性地问她是否还惦记着苏衍。
如果她已经放弃,那么他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她仍然喜欢苏衍,那么他给她创造一个机会。
他希望她说不是,可她给出了相反的答案。
那天回家后,他想这大抵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其实卖家问过他是要租还是要买,毕竟全款是一笔不小的数额。
他当时想了想,还是决定买下,他是信了程蔻的执着。
可她还真的没让他失望。
夏临琛自嘲这世间恐怕没有他这样的烂好人了,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地谋划,就是为了让自己喜欢的女孩能够得偿所愿。
毕竟,还有谁能比他更了解程蔻的执着。
后来他听人说过,人要是闷骚,连喜欢一个人都可以先喝上个一壶干醋还不肯表白。
他回想起当年苏衍对他稍显敌意的态度,心中渐渐有了计较。
果不其然,他随便激了他几下,他对程蔻的态度就变得浅显易懂,昭然若揭。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他有时也会觉得自己矛盾,希望程蔻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又不想苏衍赢得太过轻松。
他为程蔻做了许多,程蔻没有办法回报他的感情,可能对于他来讲有些不公平。
但感情的世界里,哪有什么对等,他付出了,就足够了。
世界上最悲催的是,你喜欢一个女孩,从未说出口过,而她喜欢别人。
而世界上最幸福的是,你喜欢的女孩拥有最好的幸福。
如今,他这么英勇地拉开她救人,就像是把多年来的心意铺陈开来给她看。
看,多好,有些话,他不必说,她也懂了。
程蔻趴在病床边睡着了,夏临琛听力不错,她均匀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地拍打进他的耳里。
他略微活动了一下手指,程蔻本来就睡得不深,几乎是下一秒就醒了。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程蔻问他,声音里有几分不容错辨的急切。
夏临琛循着声音伸手,试探着摸到了程蔻的发顶,抚了几下,轻声说,“程蔻,你怎么这么傻。”
程蔻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夏临琛应该是听到了她和苏衍的对话,鼻尖一酸,眼眶泛上热意。
她低声反驳,像是过去二十几年里每一次斗嘴那样,“没你傻。”
夏临琛其实挺怕她这种泫然欲泣的模样的,便提高了声线:“傻丫头,你可别哭了,让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他的声音还带了点一贯的调笑意味,程蔻一怔,泪水倏地掉落下来,猝不及防。
“那个小姑娘呢?”
“她没事,你把她保护得很好。”
“我没毁容吧?”夏临琛摸了摸自己的脸,只摸到了几块纱布。
“没有,脸上只是擦伤,会复原的。”
“那真是万幸,我还是那么帅。”
程蔻被他这不合时宜地自恋噎到了,沉默了下来。
“程蔻。”夏临琛动了动身体,正经地问她,“医生怎么说的,你可以如实告诉我。”
“他说……你可能会失明。”
程蔻这句话只有八个字,却说得异常艰难,称之为此生最难说出口的一句话也不为过。
夏临琛静默了一瞬,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他就非常冷静地接受了这个残忍的宣判。
他没做声,抬手在差不多的方向摸索着,指尖触摸到程蔻的脸颊。他笑了一下,手指继续上移,找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后,替她抹去了那些泪水。
他啧了一声,似乎是对自己的表现不够满意,然后自言自语地说:“总要适应一下吧?”
程蔻终于忍不住抓住他的手,嚎啕大哭。
待她发泄够了,夏临琛反手捏了捏她,唤回了她的注意力,落在自己身上。
“程蔻,你听我说。”夏临琛正色,淡淡开口,“这件事不是我们的错,更与苏衍无关,你因为自责而怪他,是不对的。”
“我——”
“嘘。”夏临琛打断她的辩驳,继续说道,“你应该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不管有没有你,我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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