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事告诉第三人知道。您曾教我,君子重诺,弟子不能背信弃义。”
“好一个守诺重义,”朝山道人冷冷地说:“你若肯听我的教导,便不会拜魔族妖人为师,学这一身邪术妖法。”
“弟子虽然修习邪术,但为的是保护青竹峰上下,为道门出力,从未滥杀过无辜,也时刻谨记师父的教诲,从未……”
他话未说完,便见人进来。
刘凤义咳了一声。
朝山道人起身,刘凤义便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朝山道人听完便扭头看向郁青池,神色严厉。
“你与你那魔族师父的事,我可以不问,但你告诉你,你是否还有同伴,与你一同修习邪术?”
郁青池摇头:“没有。”
“他们说昨夜大战之时,还有个魔修,和你一样,也救了许多道门子弟,你可认识他?”
郁青池神色一怔,点了点头。
刘凤义神色一变:“他是谁?”
郁青池却并未回答。
朝山道人气急:“怎么,这又是守诺还是重义?”
郁青池道:“我曾与他一同潜入狼迦山刺杀木华英,他与我一样,也是名门子弟,我与他虽然相识不过一天,却有生死之交。望师父恕罪,弟子,不能说。”
朝山道人气的脸色通红,甩袖背过身去。
刘凤义安抚了一下他,对郁青池道:“青池,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为人重义,品性端正,只是眼下你和你师父的境遇你也看到了,你若什么都不肯交代,是出不了这营帐的。”
郁青池神色沉重,紧抿着薄唇,脸色苍白。
柳梓楸闯进来:“青池,你便都对师尊说了吧。”
郁青池看他一眼,道:“我自幼跟着师父修习君子道,师父教我的道义,我一直铭记在心,教我邪术的那个人,虽是魔族妖人,可我既拜他为师,便不能背弃他,至于另外那位道友,我与他同生共死,若是为了活命,说出他的名字,岂不是害了他?我多年修习的君子道义,不是这样的。”
柳梓楸一时无言。
他是最了解郁青池的,知道郁青池这人执拗,便是冤死,也绝不会将那两人供出来。
刘凤义温言相劝道:“青池,其实我们也只是想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也看到了,如今一个木华英,便伤了道家百门的根基,大家心有余悸,对你,对你那位朋友,甚至于对你那位师父,不能不防啊。你说出来,我们调查清楚,若他们真和你一样,是友非敌,我们自然也不会将他们怎么样。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郁青池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眉头紧蹙,就连嘴唇都是苍白的,似乎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朝山道人回头,说:“你便是如此固执,我们整个青竹峰,便断送在你手里了!”
说完他却在郁青池身后坐了下来,输了些灵力过去,刘凤义劝道:“李兄,你也受伤不轻,不能再为他疗伤了。”
师徒两个都是倔性子,他无可奈何,便只好带着柳梓楸离开。
郁青池眼眶湿润,低声道:“师父不用再为我费心了,我修习邪术的那一刻,便想到会有今日。”
朝山道人沉默了片刻,说:“早知有今日,你还这样做。”
郁青池回头,说:“师父,我不后悔。我也救了许多人。”
他如果不修邪术,可能那些人都死了,包括朝山道人。
如此,便是值得了。
朝山道人起身,雪发如瀑,背对着他:“你如果依旧什么都不肯说,为师也没办法帮你了。”
郁青池道:“师父,难道人修了邪术,便一定是坏人么?”
朝山道人微微仰头,道:“青池,你还是太年轻了。”
宴芳林从地上起身。
他修了邪术,便是魔体,伤口愈合的远比常人要快。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伤口的剑气淡了许多,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如今这狼迦山附近阴气浓郁,死灵密布,也加快了他愈合的速度。他又存了些阴气,便将神识探出,在账外盘旋了一会,便侵入了郁青池的识海。
他又幻化出老头的模样,叫道:“郁青池。”
郁青池在稀薄的黑雾中打坐,闻言便睁开眼睛,叫道:“师父!”
言语急切。
宴芳林“嗯”了一声,说:“你如今怎么样了?”
“弟子没事。”郁青池道。
“我再三嘱咐你,无论如何都要掩藏好自己的身份,你怎么还是暴露了。”
郁青池微微一笑,说:“事发突然,情非得已。”
“他们打算如何处置你?”
郁青池摇摇头,又说:“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您。”
“你自跟我修习邪术,便知可能会有今天,我自教你邪术,自然也知可能会有今天。你我师徒,无谓连累,若非要说连累,是为师找上的你,是我连累了你。”宴芳林道:“他们若问起我,你便直说就是了。好好撑着,我会来救你。”
他转身要走,郁青池会喊住了他:“师父。”
他回过头来,郁青池看着他,说:“这一关,弟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得去,弟子有个心愿,不知道师父能不能满足我。”
宴芳林道:“你说。”
“弟子想看看您真实的样子。”郁青池道:“您也不必告诉我您是谁,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师父是什么样子。我对您……几乎一无所知。”
宴芳林沉默了一会,身形忽然变幻起来。
郁青池睁大了眼睛,怔怔看着眼前的黑影从一个老头变成了一个身形窈窕的年轻人,只是形貌才出,便又变了回去。
宴芳林突然改变了想法,说:“想看,便留着自己的性命,你我二人,终有相见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