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宗主,回船舱吧。”黎纲低声道。
“黎纲,华旎怎么样了?”梅长苏轻声问。
“按着您的吩咐,杨家二公子将她从义庄领了回来,待他回江左时,自会将她送去廊州。”
“黎纲,你知道吗?”梅长苏猛然抬首,眸中燃火,“我让旎旎去廊州,不是给她一个交代,而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黎纲。
“朗朗乾坤下,不是把灭门案归咎为流寇作案,就是把其归到江湖恩怨!”梅长苏愤恨地道,“食君俸禄,与君分忧。可这群人为了自己的乌纱帽,把事情办成什么样!要在江左,我……”
“宗主,官府不是说了吗?华家是因为吴旭子的画才招来祸端的。”黎纲皱眉道,“蔺公子曾说过,他愿用白银五千两买一张吴旭子的画作。而华秋实藏有五张吴旭子的画作呢。”
“人呢?他们抢了画作,为什么把华秋实父子也带走了?”梅长苏揉着阿虎,怔怔地问。
“华秋实把画藏了起来,为了逼他把画交出来,所以绑……”黎纲说了一半就涨红了脸。
“说下去啊!”梅长苏揶揄道。
“绑架儿子,才能要挟老子啊。把老子一起绑了,算什么事儿?”黎纲嘟囔道。
“但,我们遇到过这种事情。”被揪痛的阿虎跳下了梅长苏膝头,蹭着梅长苏的小腿,喵喵直叫。
“班逸春父子?”黎纲因阿虎的叫唤,灵光一闪,“璇玑公主!”
“手法很像是不是?”梅长苏弯腰抱起阿虎,抚着它的背,“影卫带回的画,为吴旭子的仿作。如果是璇玑绑了华秋实父子,她的目的是什么?让华秋实为她画仿作?但以华秋实的水平,做不到以假乱真。且……就算华秋实有这个水平,璇玑又要拿来干什么?”
“卖钱?吴旭子的画作很值钱。宗主您记得吗,蔺公子曾说他转手一幅吴旭子的画作可赚二千两。”黎纲激动地道。
“也就和银两有关的事情,你才记得清楚。”梅长苏瞟了黎纲一眼,没好气地道,“璇玑不会那么傻,用一眼就能看出真假的东西去卖钱,但我想不出她要华秋实父子做什么?还有她从哪里来的人手,竟能在大白天把人劫走,还毫无声息地杀了华府其他人。”
“这个……”
“其实也容易。璇玑有眼线,欧阳陌有人,两人联手,足以做下灭绝人性的事。”梅长苏兀然站起,冷冷地道,“既然如此,先除璇玑,再除欧阳陌。”
“宗主,您打算怎么做?”黎纲躬身问。
梅长苏放下怀中的阿虎,冷眸投向江面,淡淡地道:“通知陈坤,彻查璇玑在江左所有家当、所有眼线。”
“是!”
“传信给蔺晨,把这话也与他说一遍,不过他那边,我要大梁境内璇玑所有产业及她徒儿的名单。”
“这……”
“待赤焰翻案后,江左之外的人交由他处理,璇玑的徒儿和消息渠道由他接手。”
“……他有什么其他要求,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答应他。”
“我信陈坤也信蔺晨,我想知道如今的天机堂和琅琊阁还存在哪些差距。赤焰翻案成功,璇玑的消息渠道由独立朝堂之外的琅琊阁接手,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梅长苏吁了一口还欲再说,就听一中气十足的声音道:“梅宗主,喝药了!”
“……”梅长苏、黎纲。
三月初十。
聂铎背着一篓鲜鱼登上了梅长苏的客船,但见梅长苏眼角青影未消、人也清减不少,心头一酸。
“好了,想跟在我身边就别多话。”梅长苏看出聂铎的心思,努嘴指向船舱。
“宗主……!”
“我现在叫苏哲。”梅长苏纠正道。
“公子!”聂铎换了用词,欺身向前,指着不远处的一艘画舫,道,“那艘画舫有问题。我跟了您三天,那艘画舫跟着您的船也走了三天。”
梅长苏笑了笑:“画舫上的是曲家少爷,曲吉祥。”
“那个杀手头子?”聂铎闪到梅长苏跟前,“少帅,您调了多少人手过来……”
“噗嗤!”梅长苏不客气地笑出声,聂铎涨红了脸,束手无策地垂下了头。
“哪里来的杀手头子?人家明明是世家的公子,琅琊榜上的排名就在我之下。”梅长苏拍拍聂铎的肩,指着脚边的竹篓,“替我去会会他?”
“喵!”阿虎突地从舱顶跳下、扑向竹篓,从中叼起一尾鲜鱼,再次跃上舱顶,“喵。”
“……”梅长苏、聂铎。
“阿虎真聪明,一眼就瞄准最大的一尾。”梅长苏仰头赞许道,“阿虎下来再挑一尾,挑剩下的让金双卖给曲家少爷。”
“喵!”
“……”聂铎。
“梅宗主,喝药!”隔空横过一只碗,晏平山中气十足地道,“要想与曲公子秉烛夜谈,您先得过我这一关。”
“喵!”
梅长苏低声咕哝一句:“晏大夫,您会未卜先知吗?我都不知能不能将他请来呢。”
“梅宗主等到今日才动手,不就是等金双?”晏平山悻悻地道,“你身边的人,只有他才会先礼后兵吧!”
挂着曲家灯笼的画舫,每天都会请一名渔夫为画舫送鱼,所以聂铎很容易就混上了画舫。依着指示,将带来的鲜鱼开膛破肚去鳞去骨,骨以香油混与葱姜爆炒后熬汤,鱼肉剁泥加入蛋清拌匀,待鱼汤煮沸后,用小勺将鱼肉放入鱼汤中氽熟……
聂铎只听了一遍,便将对方的要求全数记下,而他做起来时,亦是一丝不苟。
待他将鱼汤做好,被请到了曲吉祥面前。只见4崦说那叭瓮纷樱秩缃袂业拇笊僖卺u誓谥凡辔裕腹u市郎妥琶廊似鹞琛12讶俗嗬帧
“下去吧!”见他到来,曲吉祥扬声道,同时揭了幔帐下了床榻。
“你是梅宗主的人?”曲吉祥瞅了一眼聂铎的手,直言不讳地道,“他叫你来探底?”
“宗主已备下酒宴,恭候曲公子。”聂铎神色不改,躬身答道。
“看来他一早就发现了我!”曲吉祥颔首而笑,睨了聂铎一眼,“你是我唯一叫进屋子的渔夫,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金双不知!”
“开膛破肚去鳞去骨对于渔夫来说为熟手,可他们却不懂得骨以香油混与葱姜爆炒后熬汤,更不会把鱼肉剁泥加入蛋清拌匀用鱼汤氽熟……可你做起这些很顺手,显然不是第一次。”曲吉祥淡然一笑,“能懂得这些的必出于大家,故而我让人把你请入我房内……”
会这些还不是被逼的,聂铎眉头一紧。
“瞧你的手茧子,应该是个武人吧。”曲吉祥笑笑,斜眸扫向聂铎,“这搁在女子身上,亦算得上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曲公子说笑了。”聂铎闷声道。
“喂,梅长苏给你几钱一月?我加三倍,你来做我的护院吧。”曲吉祥眸中闪过黠笑,但视线却紧紧地锁在聂铎身上,果不其然,他从聂铎身上看到了愤怒。
“曲公子请跟我过去吧。”聂铎忍着怒,略过曲吉祥的话,躬身行礼。
“怕是不行……”曲吉祥揉着额头,虚晃一下,跌坐到床榻上,“我晕船。”
“……”聂铎。
“晕船?”梅长苏拍案而起,“安排他走水路去曲家的时候,他怎么不晕船?跟了我七日,怎么不晕船?”
“宗主,是我没把事情办好,您别生气。”见梅长苏又喘上了,聂铎忙上前安抚,“我明天再去一次……”
“一次请不到请两次,两次请不到请三次,你不是刘备他也不是孔明,用不到三顾茅庐!”梅长苏愤然道。
“那,那我们怎么办……”
“你先把上船之后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梅长苏揉着手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遂,聂铎在整理了一番用词后,将上船后的诸事娓娓道来。
这一听,梅长苏尚未说话,黎纲先嚷了起来:“这个人怎么回事,遇到蔺公子要抢蔺公子做大夫,遇到茯苓抢茯苓做药童,遇到金双抢金双做护院……”
“是啊,他怎么没抢你做管事呢!”梅长苏轻哼一句,忍笑问。
“宗主……”黎纲眉头一拧,整个脸都沉了下来,“我绝对不会离开您!”
“金双,你要是答应他多好!”梅长苏揉着手指悠悠一叹,“虽说他不会把你当心腹,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还是能将他的一举一动汇报于我,且他能从你的回答中判定我的身份。”
“我,我没答错啊!”聂铎微怔。
“问题就出在这里,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或是疑惑,或是迟疑,但你们……”梅长苏轻笑,睨了黎纲和聂铎一眼,“下意识的表情是愤怒吧。可是,一般的管事和护院,谁会为这样的事情而愤怒?”
“啊!”聂铎听出一头冷汗,当头拜下,“少帅,我误事了。”
黎纲亦是脸色一变,垂首敛眉。
梅长苏瞪了一眼聂铎,不悦地道:“说过几次了,别动不动就跪,还不起来。”
“……”聂铎。
“他就算知道我身份有问题,又怎么样?能想到赤焰少帅会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公子?”梅长苏自嘲地笑笑,冷眼投向船舱外,“他晕船?行啊,不知他会不会泅水。聂铎,我记得你水下功夫很好,对吧?”
“少帅,您是想……”
“把他的画舫弄个洞,动静要大,一定要让明德知道是谁弄破了画舫。”
“……是!”
“黎纲,准备一张大网,今晚你协助聂铎捕鱼!”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