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幽溟露出龅牙阴森地笑着,一步步逼近蔺晨。
老爹,干啥呢,看戏啊,蔺晨暗自嘀咕,嘴上却仍不知死活地道:“你,你再往前我就跳下去,变成肉酱看你怎么交差!”
“……!”幽溟一怔,以往碰到眼前形势的,不是跪地求饶就是眼睛一闭直接往下跳,这人……
就在此时,几声低吟似有似无地破空传来,绵长却悠远。
一短两长,一长一短。
不是老爹的人,是长苏的暗卫。
不是吧。
本闪着光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好吧,这回面子丢大了。
低吟之声,幽溟自然也是听到了,蔺晨瞬间暗下的眸子也尽收他眼底,于是蛤(蟆)嘴咧得更大……
蔺晨嫌弃地撇过头,只有眼角的余光瞟向幽溟,在含糊不清地暗骂一句后,才不甘地以低吟回了两短一长的哨音。
说时迟,那时快,蔺晨趁着幽溟薄剑刺喉的同时运气拔身,高高跃起,借着幽溟旋身再攻之际,脚尖踩着幽溟的“猩猩鼻”又向后方跃身数丈。噗,强行用了内力的蔺晨,在落地后就吐出一大口血。
“唰!”
“哐当!”
林间飞出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分别举剑砍向幽溟,跟在其后的一个人则跃身至蔺晨身边。
依着梅长苏嘱咐,暗卫之首戈盛并没上前搀扶或帮衬,在离蔺晨一尺远的地方单膝及地,抱拳行礼道:“晨公子,您怎么样?”
“无妨,这人,擒住后,先卸下巴,再割舌头……封其内力,废其武功……咳,咳,噗!” 蔺晨向旁吐了口血沫,拿白眼瞪了暗卫一眼,没好气地道,“看我干吗,看他。”
“……!”戈盛无言以对,顺着蔺晨的意思看向幽溟,“他,晨公子想要留活口?”
“留给你们主子的,他是4崦耸紫保ㄊ郑┯匿椋陛渴σ簧跋茸咭徊剑丶!
语毕,蔺晨衣袂一甩,跃身离去。完全出乎戈盛意料的举动,让戈盛呆愣当场,但作为江左宗主的首席暗卫,他很快判断出以他的轻功在慢了半拍的情况下,是绝对追不上宗主的蒙古大夫的,故而他不假思索地转身投入战局。
擒下幽溟折返庐州,由宗主定夺下一步行动。
第二日,已近午时的庐州一片昏暗,地上飞沙走石,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一辆黑篷马车进入了庐州最大客栈的后院,戈盛指挥着两名暗卫抬着木箱进了梅长苏所在的客房。
“宗主,属下无能未有将晨公子带回!”简单地把事情陈述一遍后,戈盛请罪道。
此刻幽溟已被戈盛按着蔺晨所述的方法,卸了下巴,割去舌头,封了内力,废了武功。
见惯沙场拼杀,却从未见过以此种手段待人的梅长苏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
杀(手),拿钱办事,本问不出什么,更别说被卸了下巴和割了舌头。蔺晨让暗卫把他交给自己做什么?
已经落伤,跑什么?
藏于袖中的手,慢慢攥紧,又慢慢松开。
“在他身上可搜到什么?”梅长苏沉声问道。
“除去暗器、人(皮)面具和一些杂物外还有一只花貂!”戈盛边说边从怀中掏出花貂。
“……”梅长苏有意无意地把视线投向幽溟,顺手从戈盛手中接过花貂。纵使他武力尽失,但做为一个男人,手腕多少还是有些力量的。微微用力,花貂便瞬时吱吱叫了起来。
“这花貂不是你的!是你雇主交给你,用来寻……!”梅长苏松开了手,任由花貂跳落地上,看着其仰头吸了吸空中的气息后,直直地向门撞去。
“嗷吱!”出不去的花貂在门前不停地打转,而梅长苏也在那一刻松了口气。他看向擒着幽溟的两名暗卫,冷声道,“你们两个先行一步把他带回岳州严加看管,待我办完手头的事情再回岳州处理。”
入了江左亦或是灭口亦或是毁尸灭迹皆为顺手。梅长苏暗自又忖道:这是蔺晨的思虑吗?
“是,宗主!”暗卫回道。
“劭安,你先给华老板报个平安免得老阁主忧心。”回首,梅长苏对身后一脸紧张的劭安道。
“苏公子知道我家公子在什么地方吗?”劭安欣喜地道,“那苏公子动作能不能快点,我家公子他肯定……!”
劭安说了一半,却闭了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不安地垂下了头。
“躲起来?”梅长苏冷笑一声,踱步到门旁,一把抱起花貂道,“这回他是躲不掉了。”
抬头望向窗外,要是蔺晨没入庐州,他该怎么办?能拽着花貂寻到蔺晨吗?
攥着棉线,七拐八拐地拐到了闹市街头的一家客栈门前,梅长苏终于舒了口气。在小二迎上来的同时,他悄然把花貂藏入了衣袖。
离布行隔了一街区的一家客栈,蔺晨的风格。
“这位公子,是打尖还是住店?”笑脸相迎的小二热情地招呼道。
“寻个和我年纪相仿的人,他住哪间客房?”梅长苏冷声问道。
“……不瞒公子,咱家客栈住进了好几个与您年岁相仿的公子,您是要找哪位朋友啊。”
“一早定下房间从来没住过的那个。”梅长苏不耐烦地道,“他住哪个房间!”
“天字丙号吗?”小二微怔后,道,“是有位公子付了两个月的房钱且没住过一天。他还给了小的赏钱让小的每日打扫房间并每隔五日替换被褥!”
“……!”除了那家伙,还有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当即梅长苏给身旁甄平使了个眼色。
身旁手按长剑的甄平浓眉一挑,圆眸一瞪,翻手往一旁的案桌上一拍,粗嘎地喝道:“少废话,住的哪间房?”
“天,天字丙号!”小二连退几步,哆嗦地回道,“可,可他没回来啊!”
“无妨!”梅长苏几步上前,以漠然的口吻言道:“带路!”
“啊!这,这……!”
“嘶!”
以银刀剔去创口周围的皮(肉),烈酒自瓶口流下,冲洗着泛着血珠的创口,待烈酒流尽,蔺晨咬牙拔开另一瓷瓶,但没等他往伤口上撒上金疮药就皱起了眉头:你到底还是寻来了,长苏。
衣物净,落的伤只处理了部分,想要再避亦是不可能了。罢了,丢人就丢人吧,如是想着就把白色的药粉往左肩上撒去。任是蔺晨咬紧牙关,突来的刺痛还是让他冷汗直冒,却硬是咽下欲脱口而出的叫唤。
那家伙挫骨削皮时可是一声都没叫唤过,怎能让他再看笑话?
“啪!”门应声推开,本来还想向来人解释一番的小二,见到屋内的一幕傻了眼,梅长苏也是愣住了。他想过蔺晨会在客栈,想过蔺晨选的客栈会邻近他的布行,想过蔺晨伤得不轻,却没想过蔺晨会独自一人……漠然、从容又娴熟地处理着他的伤口。
“记着,你什么也没看到!”跟在梅长苏后面的甄平首先反应过来,一步挡在小二面前狠狠地道。
“是是是,小的什么也没看到!”如同得了特赦令般,小二连滚带爬地跑下了楼。
稳步上前,梅长苏几步就走到了蔺晨身边,从其手中接过银刀利落地刮去只粘连一层的皮(肉)。甄平行至蔺晨的另一侧,在梅长苏下刀后,迅速把烈酒递上……
金疮药,棉布条……一长串的动作对于戎马出身的梅长苏和甄平来说都是相当熟稔的……
“后面的伤口,要挖深一些,被铁器伤到了。”蔺晨微闭着眼道。
持刀的手,未有停留,但刀法却更为精狠,贴着红肉白骨将还渗着血的肉又剔去一层。
“银针,线!”梅长苏冷声道。
“不用缝!”蔺晨满不在意地回道,“每天换药就好。”
“……!”手持银刀准备再下一刀的梅长苏差点拿不住二两重的小刀。不用缝,这意味着什么他知道。
“没事,按时换药就行!”蔺晨淡然地补了一句。
“蔺公子,您,您是被案头上的十字镖给伤到的吗?”甄平惊呼道,“这,这镖上是不是有毒?”
“……无碍,我本身就能抗毒,虽然没精力去研究这是啥毒,但老爹就快到了,他会有法儿解的。”蔺晨满不在意地道。
“啪!”梅长苏把银刀一丢,冷笑道,“蔺公子可知道是怎么被人盯上的?”
“……!”蔺晨耸了耸肩,撕裂伤口的痛引得他呲牙咧嘴,“见鬼了呗!”
“见鬼?”梅长苏冷笑,“我能在半日内寻上你也是见鬼了吗?”
“本公子武功不济行了不?”蔺晨没好气地道,“但是你得承认,能盯上本公子的不是普通人。”
“压根儿就不是人!”梅长苏说着就把怀里的花貂往地上一丢,得了自由的花貂一落地就扒着蔺晨的长靴不放。
“甄平!”梅长苏轻唤一声。
甄平上前抓住花貂以巧劲抛掷角落,花貂落地后在房内转了半圈就直奔蔺晨……
“……!该死,是乞丐的衣服!”蔺晨迅速回想一番后,当下白了脸,顾不得其他,提笔落书,写下一大串药名,道,“甄平,叫小二准备热水,再帮我跑个腿去东街左起第二家药铺抓药,回来时带三坛烧刀子酒。”
“你要浸药浴?”梅长苏惊叫道,“你……!”
“第一次被幽溟追上之前我就换了衣裳也在溪涧浸泡了小半个时辰!”蔺晨皱眉道,“而后相同的事情我又做了几次,其中一次还用艾草熏了半个时辰,显然水和艾草并无法味,那只能借助重味儿药浴,药浴后再用烈酒擦拭伤口……!”
“要是还能被嗅出味来,长苏你就……!”
“我会杀尽每个寻来的人!”梅长苏对上蔺晨认真的眸子,傲然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