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别慌,他是冲着我来的!”明里,暗里,蔺晨都和他较着劲,并乐此不疲。
而他,自当奉陪到底。
真好,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真好!
“公子。”甄平一步上前,在梅长苏的身侧俯身低语道,“小七还没睡,他在窗头看着我们呢。”
“……蔺晨带回的这个孩子蛮有意思的,十来岁的年纪,性子却难得的沉稳。”梅长苏无声地笑了笑,回到铺子前堂和华以凡磕家常不过是为了给小七片刻属于他的时间,就如那时的蔺晨对他一样。
“不管他了,回房吧,至少这几日他不会再像防贼一般防着我们了。”梅长苏轻声咳了几声,踏上了后楼的阶梯。
其实,他很想知道,这么幼小的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缄默不语,才会如惊弓之鸟般,时时从睡梦中惊醒。
刻意地在走廊上踏出脚步声……
能否慰藉你的心?
就如那时,明明能做到寂静无声入屋的蔺晨,却总是人未到声先到。
推门而入,小七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上了床榻,而是低着头,不知所措地站在窗旁扯着衣角。
梅长苏疑惑地皱起眉头,不该是趴在床榻上装睡吗,今天是怎么了?
“呦,小七,你怎么把窗户拆下来了?”跟在梅长苏身后的甄平,倒是没注意到小七的异样,而是在察觉屋内有风灌入后,才发现原本梅长苏想深入研究的窗子,不知怎么地被小七带着窗框给整个拆了下来。
“……!”梅长苏一怔,哑然失笑于小七身后空空如也的方框及捏在手中的窗格。
“小七真厉害!”梅长苏毫不吝啬地夸奖道,“苏哥哥一直想把这个窗格拆下,可想了很多法儿都办不到,今儿个总算有机会了。”
“……!”清儿茫然地抬起头,苏哥哥也想要研究这扇奇怪的窗格吗?
“快二更了,先睡吧,明儿个苏哥哥和你一起把窗格劈开好不好?”
“……!”劈开?清儿抬起头,眼睛一亮,可以吗?可以把晨叔叔的窗格给劈了吗?
转念一想,整个人就焉了,晨叔叔很凶,要是他知道……
“没事,他问起来就说是我劈的。”仿佛看出清儿的忧虑,梅长苏安慰道,“他不会生气的。”
梅长苏暗自冷哼,去金陵玩了那么久也不见捎信回来。没把他这间屋子全拆了,已算仁慈了。
“晨叔叔真的不会生气吗?”正当梅长苏以为清儿会一声不吭地爬上床时,清儿眨着眸子充满期待地开了口。
“他敢!”梅长苏不屑地冷哼道。
“……嗯。”清儿展颜一笑,双手拖着拆下的窗格塞到了梅长苏手中,才喜滋滋地爬上了属于他的床榻。
呃,本想单手拎起窗格放置一边的梅长苏,却意外地发现手中的窗格着实沉重,他竟无法单手拎起,需和小七一样用双手拖。
“公子……?”甄平几步上前从梅长苏手中接过窗格,轻轻松松地提着它将其搁在了一旁,“没窗户可不行,夜间的风吹上一宿是会病的,属下去和华掌柜说一声,咱们换个屋吧。”
“不用了,你去找个竹帘挂在窗头遮下风就行,我会把被子盖实点。”梅长苏轻声吩咐道,“一宿而已,没事的!”
“那属下去要床厚实的被子来,公子等我回来再歇息吧!”甄平低声道。
梅长苏点了点头算是应答,望着趴在床榻上装睡的孩子,思忖着他的话:晨叔叔真的不会生气吗?
晨叔叔?
以他和蔺晨的年岁既可为小七的兄,亦可为小七的叔。蔺晨就算知道自己会来庐州,也不会利用一个孩子来占自己的便宜。
既为叔,是不是就能认定蔺晨与小七的父亲相识,且为平辈?
小七被蔺晨自金陵带离,那么小七的父亲也在金陵?
是蔺晨的故交还是新友?
蔺晨前去金陵纯粹是闹腾,事先并不知道会在金陵遇到故交。金陵戒严,梁帝急招谢玉和蒙大哥回京,可见蔺晨的闹腾应是得了手。在得手后他没急着离开金陵是因为遇到了小七的父亲?
梅长苏慢慢皱起眉头,微眯着眼看向床榻上的男孩,这孩子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呢。
莫非,孩子的父亲自己也相熟?
林殊还是梅长苏?
轻声的叹息抑在了喉间,耳边传来小七均匀的呼吸声。
到底是孩子,处了几日后就恬然入睡,梅长苏欣慰地笑了笑。
“公子,属下问华掌柜要了两条薄被。一条垫于席上,一条充当被褥,可好?”片刻后,甄平腋下夹着一卷竹帘怀抱两床被褥脚下生风地回到了屋内,“您……!”
梅长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甄平放下手中的竹帘和被褥,两人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甄平,你有没有觉得这孩子有点面熟?”梅长苏压低声音问道。
“公子,小七属下瞅着也眼熟,可想不起是谁家的。”甄平愧疚地道,“但属下能肯定他的家人一定是我们江左盟下的。”
“……!”梅长苏艰难地扯出一丝浅薄的笑,道,“甄平,为什么你会肯定他的家人是我们江左盟下的?”
甄平谨慎地回看四周,带着几分紧张,小声道:“属下只知道,小小年纪就能习字识数的孩子,其出生一定不差。如果是公子的故人之子,公子一定会认出他们。但眼下公子只是觉得面熟,那……!”
“咳咳咳……!”梅长苏轻咳几声,浅笑着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是我忽略了。蔺晨认识的皆为江湖人物,所以小七的父亲或者族亲应是江左盟下某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或江左有名望的家族……!”
“公子,廊口风大,先回房吧,我去把竹帘挂上。”被梅长苏几声轻咳吓到的甄平,忧心地扶起因一连串轻咳,而有些气喘的梅长苏,道,“明儿个我再去向华掌柜问问蔺公子的消息。”
“他最好能寻个让我满意的理由,不然我让他在江左地头成为人见人打的过街老鼠。”梅长苏磨着牙,愤然道。
金陵
“阿嚏!”蔺晨揉了揉鼻尖,接过劭安手中的茶,慢饮一口后自言自语地道:“谁又在念叨本公子呐。”
“喵!”膝上的黄猫试图仰起猫头叫唤,却因某人用扇柄始终点着它的头只能扯着嗓子凄厉地叫道。
“猫大爷,您别叫了,行不?”蔺晨将黄猫信手一抱,踱步到一只半人高的水缸前,自言自语地道,“好歹本公子也招待了您好几日,您是不是也该为本公子出份力了?”
说罢,便把黄猫往屋内半人高的水缸里轻轻一抛。
“喵!”被抛落水缸的黄猫不满地叫了一声,躬起猫身似要一跃而出。
可缸壁光滑,缸底又有没及脚腕的水,无论它怎么扑棱都无法从水缸里跃出。
“喵,喵!”一声胜过一声的叫唤,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泼!”一小桶黄色的液体自缸口倒下,把黄猫淋了个透。
“喵?”
“唔,好像还不够!”蔺晨自言自语道,“再来一桶?”
“公子,小的已照着吩咐安排妥当。”
“公子,婢子已照着吩咐安排妥当。”
收拾了各自行装的茶铺众人,在蔺晨的堂屋内见到这一幕后,颇有默契地把视线岔开,低头躬身,各自回禀着蔺晨安排他们做的事。
“都准备好了?”蔺晨一个俯身,从缸里捞起被吓坏的黄猫,抚着猫儿的背,淡淡地道。
“是!”众人齐声答道。
“好,那就散了,回见!”蔺晨笑眯眯地捧起黄猫,托起猫爪朝着众人挥了挥手,以示作别。
“公子……让小的留下帮您吧!”劭安拎着一包裹,黝黑的脸上满是汗珠。
蔺晨随和地笑了笑,举着黄猫戏谑道,“别瞧你人高马大,可你还没它有用呢。”
“公子,您别啊!”每次蔺晨露出这般笑容时,他身边的人就会莫名地毛骨悚然。劭安急迫地说道:“您为啥不和我们一起走啊。”
一起走?哼哼,我也想啊。蔺晨暗自翻了翻白眼,难得好脾性地道:“你们担心什么,我不是留人了吗?”
“公子,您要留也该留我们几个爷们啊,咋把几个丫鬟给留下了,把我们几个爷们儿给撵走。”一旁的茶铺掌柜帮衬着说道。
“撵走?交代你们的事情都给我认真去办。”蔺晨抱着耷拉着脑袋的黄猫,从案桌上取了一支七紫三羊毫的笔,沾了沾墨汁,兴致盎然地在黄猫身上画起线条来,“把事办砸的人就不用来见我了。”
“是,公子。”一帮人在面面相觑后,齐声应道。只是这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不安。
“我知道你们心系筱竹、惠兰和画萱三个丫头,放心,我自有法儿庇佑她们。今年年尾一定让你们把各自的相好领回去。”
“公子……”众人皆是有气无力地苦笑,明明是能让人心头一暖的事儿,到了公子嘴里就走了样。
“我去看看小茶儿,你们该干啥干啥去,别杵在我房里当蜡烛了。”蔺晨抱着瑟瑟发抖的黄猫,甩了甩衣袖,潇洒地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