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
“现在的小泥人可不是从前的小泥人了。”
“你小子要是敢欺负她,她能一剑把你戳个透心凉。”
徐凤年嘿嘿一笑,道:“对对对,我知道,我知道。”
李淳罡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徐凤年这才又说回了正题上。
“我接到了西楚那边的传信。”
“说西楚的那帮子大臣,就是以孙希济为首的那帮臣子,也在请小泥人立后。”
“还给小泥人挑好了人。”
“这怎么能行呢?”
“这怎么能行呢!”
“这事儿绝对不行。”
李淳罡一挑眉,道:“怎么个不行?”
徐凤年道:“当然不行了,小泥人和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这不是拆了一副好姻缘吗?”
李淳罡道:“所以呢?”
徐凤年道:“所以,我这趟上山来,就是想请叶真人随我去一趟西楚京师。”
“给我撑个腰,定个调,提个亲。”
李淳罡看向一言不发的叶千秋。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这事儿,能办。”
徐凤年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真的?”
“叶真人,您答应了?”
叶千秋看了一眼徐凤年,道:“不过,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一旦,你和小泥人结合。”
“那将来,无论北凉铁骑还剩下多少人,你都不能再做这个北凉王了。”
徐凤年微微一怔,随即便道:“如果不是为了守住徐骁的基业,不是为了中原百姓不遭受北莽侵袭。”
“鬼才愿意做这什么狗屁北凉王。”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你有这个心便是好的。”
“北莽南下,势在必行。”
“天上仙人,不会坐视人间一统。”
“中原是不是北凉的中原,是中原人的中原。”
“中原战事一旦平稳,会有源源不断的兵员送入北凉。”
“你这北凉王或许还能意气风发一回。”
徐凤年道:“真是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
叶千秋起身,道:“行了,事不宜迟,我们可以动身了。”
李淳罡道:“我也去。”
徐凤年哈哈一笑,道:“好,都去,都去。”
……
楚国,京师。
对于楚国的文武百官而言,大喜大悲来的太快。
原本在离阳祥符二年的初秋,大楚庙堂上的文武百官都恨不得分封天下了,可是短短三个月后,就弥漫着一股哀鸿遍野的氛围,如果不是老太师孙希济始终不悲不喜,曹长卿也依旧未曾没有从谢西陲手中接过兵权的迹象,恐怕朝堂上早已乱成一锅粥了。
但情况又在这个时候急速好转。
先是离阳皇帝赵篆被人杀死在了太安城中,然后又是离阳辽王和唐王为了争夺皇位内讧。
再然后便是,三大藩王同时竖起了清君侧的大旗,西蜀的那位陈芝豹更是带兵直接奔着太安城去了。
而本来刚刚在广陵道站稳脚跟的离阳名将卢升象也被离阳新帝急召回了太安城,护卫圣驾去了。
于是,便有了曹长卿亲自率军,大破离阳水师。
半月之间,一路攻城拔寨,朝着北方逼近。
楚国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在短短的不到半年时间之内,经历了大起大落。
如今,眼看着大楚兵锋一路向北,已经快要逼近太安城。
楚国朝堂上的这些文武百官们,也坐不住了。
值此大胜之际,女帝姜姒也该立后,以正国本了。
不过对于坐龙椅穿龙袍的女帝姜姒来说,是看着一群红光满面的臣子,还是一帮愁眉不展的官员,没什么差别。
甚至她还有几分不为人知的讥讽,早先大楚在广陵江上以弱胜强,打得藩王赵毅的广陵水师全军覆没,之后更是成功偷袭南疆大军的粮草重地。
当时叫嚣得最厉害的一种议论,就是类似“国不可无君,君不可无后”的正统腔调。
大楚皇帝陛下,虽说是女子,但也需要“皇后”才符合礼制。
也就是前些日子,楚国陷入危机关头,大楚战线全面收缩,从捷报频频转入被动守势,庙堂上那种好似攻入太安城近在咫尺的狂热,被浇了一大盆冷水,大多数公卿贵胄们一下子变得如同霜打的茄子,这种议论声才渐渐消失。
但现在,随着楚国兵锋一路向北。
眼看着就要直捣太安城了。
这种议论声又起来了。
而且连后位的人选也给她定好了。
与谢西陲并称大楚双璧的宋茂林,这位和新凉王一起被誉为“北徐南宋”的宋阀嫡长孙,呼声最高。
也许是宋茂林实在太过出彩,以至于连老太师孙希济都暗示过远离朝堂的曹长卿,不妨答应这门婚事,不但有利于大楚姜氏社稷的稳固,而且年轻陛下也算不得如何“低就”。
就在姜姒被这些朝臣们搞的是头疼不已的时候。
本来应该在前线带兵的大楚统帅曹长卿突然回到了神凰城。
今日退朝后,没来得及参加早朝的曹长卿前往皇宫复命,换上一身崭新朝服,在司礼监太监的领路下穿廊过道,在御书房外安静等人通禀陛下等待觐见,事事遵循君臣之礼。
司礼监老宦官忐忑不安,要是以往,早已得知曹长卿入京的皇帝陛下,别说是在御书房接见,应该在京城外相迎才对。
这意味着陛下与以往敬重如自家长辈的尚书令大人之间,极有可能有了心结。
这可绝非国之幸事啊。
面无表情的曹长卿等在阶下,心中苦笑,他当然清楚为何陛下要把自己晾在外头,生气了,而且很生气,因为老太师当时力荐宋茂林,自己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她如何能不怄气?
没拿那柄大凉龙雀剑削他曹长卿,就算很给自己这位棋待诏叔叔面子了。
曹长卿在那名忧心忡忡的年迈宦官弯腰掩门后,没有出声,站在原地,大楚皇宫的御书房极为宽敞。
虽然许摆设房内的多珍贵重器都给广陵王赵毅贪墨了去,但是大楚底蕴何其深厚,复国初期,御书房的皇家气派,就已经不输当年。
曹长卿抬头望去,只见那名年轻女子身穿正黄龙袍,低头提笔在贡品宣纸上练字,没有用那支寓意国祚绵延的御笔“千年青”。
曹长卿稍稍挪开视线,看到了那只篆刻有“金瓯永固”四字的金漆杯,按照礼制,每年正月初一,大楚皇帝都会在此明窗开笔,用那杆“千年青”在盛满屠苏酒的杯中蘸满,写下“天下太平”“国寿长春”的吉祥语,赠给文武大臣。
在这之前,她曾经对他流露出一些为难忐忑,说她的字写得不漂亮,悄悄提议要不然就请棋待诏叔叔代笔吧。
曹长卿当然没点头,只是安慰她写归写,少写几幅便是,到时候只送给知根知底的孙老太师寥寥几人,不丢脸的。
她这才勉为其难应承下来,但仍然有些遮掩不住的闷闷不乐,曹长卿听说登基之后,为了那个新年春节那一天的提笔,今年秋冬她没少练字,反正肯定比练剑要勤快百倍。
据说已经写满了一小篓筐的纸笺,也不丢弃,就那么日积月累着,宫女太监都不许动。
曹长卿看着宽大桌案后,看着那抹略显纤细瘦弱的亮眼金黄,眼神恍惚,似乎记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幅模糊场景。
曹长卿突然有些心酸,更有些愧疚。
如今已经无人称呼姜泥的大楚女帝,赌气地不看曹长卿,气乎乎说道:“我还在生气,最起码还要写三十个字才能消气,棋待诏叔叔你等着吧。”
曹长卿苦笑不得,堂堂女帝又开始耍小孩子脾气了。
不过,她在他眼里,终究还就是个小孩子啊。
如果可以,他还真不希望小泥人的肩上担这么重的担子。
还好,大楚得天道庇佑,人间少了一个黄三甲,多了一个叶千秋。
有天下第一人的威慑与相助,大楚想败都难了。
接下来,他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胜,如何更轻松的胜。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要把小泥人的终身大事给定下。
想到这里,曹长卿往外面看了看,他们也快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