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抒己见,大多在谈论关于“天湖大境之主”、“明月湖归清圣人”的事,很少说自己。
肖停云认真道:“飞升是一个念头,修士道途漫长,以百年计数,命运磋磨、起起落落是常事。心存一念,便目光长远,不会执着于一战输赢,一时得失。我听人说,‘一朵花盛开,就会有千朵、万朵花盛开,’世上没了霁霄,还有后来人。”
孟雪里从前最不爱听“霁霄的时代已经过去”这类言辞,好像它弱化、抹杀了霁霄的贡献,此时听肖停云说,却不觉得心生厌烦,反而笑了笑。
有人点头,似有所悟,有人晒然一笑。
荆荻调侃道:“肖道友年纪轻轻,怎么说出这样老气横秋的话,听着比我师父还老。”
他提起师父,本来语气亲近,却不知想起什么,笑意收敛,默然收声。
便在此时,孟雪里忽听崔景道:“霁霄也不能飞升了。”
他语气一贯冷漠,却又认真。孟雪里走到他身边:“为什么?”
崔景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终于说了些心里话:
“霁霄原本近神,近神才能飞升。你又将他拉回人间。霁霄有了道侣,失去大仁之心,沉溺小情小爱中,还是霁霄吗?”
孟雪里微微蹙眉:“霁霄有了道侣,才更像‘人’,假如、假如他对道侣有情,对世间万物才用情更深,修行也会有新的感悟。先爱身边人,再推己及人,不行吗?”
崔景认为不行:“有了亲疏远近,就有私欲。大仁与小爱,两种感情,本来不相通。”
孟雪里稍感心烦:“算了,我们讨论不出结果。”
他想,我虽然担着霁霄道侣的虚名,其实也跟霁霄不熟,两个与霁霄不熟的人讨论霁霄,能有什么结果?还不如换胡肆来。
刚才说的都是假设,真正的霁霄对他有情吗?白日梦做多了,脑子容易变傻。
孟雪里幽幽叹气,黄昏的晚霞照亮他眼底惆怅:
“三年前有一天晚上,我看见霁霄站在池塘边,临水自照,连池中锦鲤都怕他。我觉得他孤独,很想陪伴他,可是后来……”
荆荻忍不住问:“如何?”
孟雪里:“后来我发现,他没我想象中可怜,但是他比我想象中有钱。”
第一次看到霁霄私库的账本,他差点没缓过来。
荆荻爆发一阵大笑:“哈哈哈哈!你们说了那么多,我就听懂这一句!”
孟雪里无奈道:“笑什么,我说的意思是,我们如何看霁霄,千秋后世的史书中如何看霁霄,都太狭隘了。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不到他的境界,就想象不到他的心意……霁霄,其实是个冷漠又慈悲的人。很多人学他,却只学他冷漠,不学他慈悲。”
霁霄一阵默然,最终还是摇头:“霁霄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不是供桌上冷冰冰的神像。”
他发现一个问题,小道侣把他放得太高,把自己放得太低,
孟雪里以前是大妖,不该这样,一定是出过什么事,打击了孟雪里的自信心,或许症结还在妖界。
作者有话要说:掉马倒计时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