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滚滚滚,赶紧给老子滚去看书,这儿没你的事,不是说过了,我教训你娘的事你少管,专心给我看书考功名就行。”
方平山根本不把方俊才放在眼里,这小子是跟臭娘们的关系好些,但他怎么都是他老子,他一个读书人不可能跟自己动手。
方俊才却身子没动,只是从一旁拿起了剪刀,直接放在了自己右手食指上,狠狠地朝着面前的方平山伸了过去,“爹,那儿子今儿个也把话放在这儿,若你还要对娘拳脚相加,我便剪断我的手指,这样以后也不会再提笔写字,更别提考取功名了。”
后头的苏思雁也急了,“儿啊,别!快放下!娘没事,可千万别伤着自己。”
“你居然还敢威胁你老子?”方平山气焰没消下多少,但到底握起的拳头还是放了下去。
他这一家子一穷二白,唯一金贵的就是这个儿子,从小天资聪慧,附近几个村子只有他一个人年纪轻轻过了童生试,是堂堂正正的秀才,人都说了他是最有希望中举当官的。这苦日子还等着靠自己儿子翻身呢,方平山当然顾忌。
林安想的也就是这个粗鄙主意了。她听方平山教训表哥的时候,没骂几句就要把考功名这种事拿出来说道,必然对他很是重要。苏思雁的性命他不在乎,但方俊才的手指,他总归是要忌惮的。要威胁人,就得拿得出他最看重的东西来。
“爹,我也不想这么做。可百善孝为先,若我连自己娘亲都护不住,这功名不考也罢。”
“混蛋!”方平山袖子一甩,指着方俊才的鼻子喘着粗气,“我告诉你,老子辛苦养你这么多年,就是等着你考个举人做官,要是你把自己手指剪了,老子就让这臭娘们给你赔命,我看你敢不敢伤害你自己。”
“爹想试试吗?”方俊才眉头一拧,手上的剪刀合拢了几分,已经有些血渍渗透了出来。他吃着痛,但一声都不敢哼。
“俊儿!”
“你你!住手。”
这招确实管用,方平山还以为方俊才也就是口头拿这个威胁,没想到还真能下去手。
“爹,儿子在县城教谕受教之时,教谕便曾说过,天下之道孝道先行,一家不修何以平天下。可如今我若只为了自己考取功名枉顾母亲死活,便是逆孝,往后我还有何面目在教谕受学,又有什么脸面考学为官。即便我真有幸能中举当官,但家中之事日后被有心人提去参上一本,告儿子一个不孝之罪,我怕是连官服都穿不稳。与其到时候为学生被人指点、为官被人戳脊梁骨丢了朝服,倒不如我先剪了这手指,彻底断了考功名之路,也免得以后全家连累,更不得安生!”
“你!”方俊才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把方平山也给吓着了。
照他这话的意思,他今天要真伤了这臭娘们,就是将来留下个说头祸害到自己身上来。方平山还不知道当官还有这么多规矩,连家里的事也能算在里头。
可不管怎样,这臭娘们看着是碍眼,到底也是俊儿的娘亲,不能让她害得俊儿当不了官。
这么想着,方平山终于是坐回到了床上,一摆手,“行、行!你是真学本事了,会拿着这些大道理来糊弄你老子。算了,你考功名当官要紧,我懒得跟你们计较,赶紧给我去念书,别在这儿瞎耽误功夫。要以后考不上,用不着你自己来,我亲自打断你的手!”
“我会努力考学,但也请爹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方俊才见着这方法有用,按捺着激动回了一句,赶紧扶起了苏思雁离开了方平山的房间。
苏思雁心里还惶惶不安,赶紧拿了东西来就要给方俊才包扎,“儿啊,你怎么能为了娘伤害自己。”
“这点小伤没事的,也就是吓唬一下爹,让他不敢再打你。”
“你真是糊涂。”苏思雁看着自己儿子这么孝顺,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做娘的还没看出来,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招数对付你爹了,要他知道准生气。”
“是表妹教的。”方俊才低着头笑了起来,一点也不觉得手指头痛,原本刚听着这个主意的时候,他还觉得实在有些太流氓了,可没想到一着急用出来真是管用。她说,攻人先攻心,打蛇打七寸,连这话也不像是女子能说得出来。“娘,我觉得表妹和以前,真的很不一样了。”
“是吗?就是看开了吧。”
“不,真的不一样。”方俊才咧起了嘴,眼神都有些飘忽,“我很喜欢现在这样的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