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了一团黑暗,而易轻荷的手,便陷进那黑暗中,直没至腕。
我看得目瞪口呆,这一切太过玄奇诡绝。那明明硬得好似一块铁板的碎砖头,怎的就在眨眼间,化作了能吞人噬物的黑影。
易轻荷脸色惨白,双唇开合,似在说些什么,然而,周围一片死寂,哪里能听到一丝声响,就连...我的呼吸声,也听不到了。
我骇然心惊,情知不妙。扭头看向大海,朝他喊了一声。可是,大海惘若未闻,满脸肃然已是握刀在手。
我定了定心神,强压下心中恐惧,想要伸手抓住大海。然而,我的手,却抓空了。我的手,穿过大海的身体,抓住一团冰冷的空气。
眼见这诡异一幕,我震惊的无以复加,心关的恐惧,如钱塘狂潮一般,汹涌暴涨,瞬间就几乎彻底淹没我的神智,冷汗淋漓而下。
肩上挂着耗子肉,我疾步而行,探手抓向满脸疑惑的库尔斯基,可结果依然如此,我的手毫无阻碍的穿过他的身体,一把抓空。
突然间,几乎被恐惧完全占据的大脑中,莫名冒出一个词来:镜花水月。
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摸不着。
难道,其余几人根本就还陷在浓雾之中,而带着我走出浓雾的易轻荷,根本就是个影子不成?
可是,转念一想,实在太过荒唐,明明此前还能与我说话,看得见,也似乎能摸得着。可是,眼下之变故,如何以常理解释?
我弯下腰,正想去抓那碎砖,可一眼瞥见易轻荷整条手臂都要陷入那虚无之中,顿时便如遭雷击,手一颤便即缩了回来。
正当此时,天地间风云色变,一团巨大的黑影缓缓碾压而来,沉重似万均,足可摧毁一切事物。
我抬起头,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幕。
残垣断壁竟自化作虚影,随即就如水面倒影,一叶飘落激起一圈圈涟漪,渐渐便看不真切,直到化作虚无。
下一刻,取而代之,便是一座...山。
一座黑山,在数息之间,耸立于我眼前。遥遥望去,如龙蟠虎踞,其高无限,其阔亦无限,盖压天地,慑人心魄。
然而那黑山上,没有青葱林木,没有飞禽走兽,没有怪石嶙峋,只有无数石人石马,长明灯盏,以及人马灯盏间,一条长长的黑石阶梯,直上山巅。
山巅之上,黑暗浓似墨,乍一看来,似空无一物,仔细打量,似有一座魁伟雄绝的建筑,穿破黑暗,直达天听。
我看得心惊神摇,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刺破皮肉也不自知。那哪里是山,分明就是一座高坟巨冢,那石阶,我脚下的变幻后的道路,分明就是陵前的神道。
而在我眼前,便是一座黑石牌坊,牌坊之上刻满繁杂至极的祥云仙禽,却无只字片语,九只龟身蛇头的神兽背负起牌坊九根巨大的石柱,蛇头高昂,蛇嘴微张,似要负了这神仙牌坊,登仙而去。
半晌,我艰难咽下一口唾沫,眼中只余这座山,不见那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