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射猎,召请二位于猎场相会。”那馆伴笑道。
郑允中与童贯对望了一眼,都觉得荒唐。
按照礼仪,耶律延禧应当是在正式接见过他们之后,才会召他们相伴田猎,可现在直接带到猎场上去,看来传闻中说,耶律延禧果然是个荒唐的君主。
童贯目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辽国所谓的西苑,并不是真正的园林,只是出了城的大片荒野。与到处都是人烟的中原不同,辽国中间,出城之后不是山就是草原荒漠,故此多狐兔、野猪、熊虎之类。此时冬季,猎不着熊,但猎虎豹却是常有的事情。
耶律延禧的大帐便竖立在一座背风向阳的山坡之下,经过一连串繁冗的礼仪之后,他们终于到了大帐之前。
但在这里,郑允中猛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童贯低问道。
“夏贼的国使李造福!”郑允中一脸晦气地道。
在耶律延禧大帐前等着的,除了辽国的一些贵族大臣们外,还有西夏的使臣李造福。
此时宋夏之间的战争虽然已经暂歇,可是两国还是敌国,而且宋是迫于辽的压力,才将从西夏手中收复的数个堡塞归还给西夏。
双方都对上一场战争的结果不满意,只要有机会,必然还要爆发一场大战!
李造福屡次出使辽国,与辽国君臣都很熟悉,他站在大帐之前,跟着辽国的重臣萧奉先低声谈笑。
看到宋使到来,李造福睨视了一下,然后嘿然道:“萧枢密,宋使来了。”
“且看我为难他们。”萧奉先笑道。
他是耶律延禧皇后之兄,素来贪婪,受过夏人不少贿赂,与李造福关系甚佳。待郑允中与童贯到得面前,他向身边的皮室军使了个眼色,那些皮室军猛然暴喝,刀剑铮铮,指向二人。
“来者何人!”一个辽国官员喝道。
“大宋正使郑允中、副使童贯,奉谕请见。”郑允中对这一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偷看了童贯一眼,童贯倒是面色如常,让郑允中暗赞了一声,不愧是在边关上指挥打仗过的,虽然是个宦官,却还有些胆气。
“宋使……郑学士我们是认识的,倒是边上这位,就是童贯?南国没有人物了吗,听说竟然派了太监和小娃娃来充当使臣,既然这么缺乏才能之士,为何还不快快向我大辽献上降表,这样你们南宋皇帝,也不至于失去宗庙之后还丢了性命!”
萧奉先自己没有开口,开口的却是一个汉人,他高声说道,语带轻蔑。
此时辽国因为地处北方,所以称宋为南宋或南国,那汉人在辽国参加科举,得进士出身,累年积宦升至南面官。
在他心中,可没有将宋国当成自己的故国。
郑允中眉头微皱,就知道童贯与周铨加入使团,必然会惹来羞辱,只是没有想到,羞辱来得竟然这么快。
“阁下欲辱大宋,还是欲辱辽国?童贯虽贱,却是贵国陛下钦点欲见之人,我这使臣身份,乃是大辽与大宋两国共认,汝轻贱于我,莫非是轻贱大辽与大宋这两国?”
因为事及童贯,郑允中不好出声,童贯自己开口道。他对于受辱之事,也是早有准备,早在汴京时,他的门客们便为他准备了应对之法,因此这一套说辞来来,倒也是不卑不亢,暗藏锋芒。
那个汉人南面官顿时满脸羞红,看了萧奉先一眼,话也说不出来了。
萧奉先恼怒地哼了一声,这些汉官,果然就是不可靠!
他上前一步,厉声道:“宋国使臣欲见陛下,还先在外候旨,不可在此喧哗!”
此时朔风劲冷,寒意彻骨,萧奉先等契丹贵族,自有毡帐可以避风,又有炉火取暖,就是李造福,也跟着萧奉先一起。
郑允中、童贯两位宋使,却被留在了寒风之中。
两人出使辽国,自然也都做了准备,身上少不得貂裘皮袄,但饶是如此,在几乎滴水成冰的天气中,两人位于寒冷的室外,仍然冻得直哆嗦。
“这……这可怎么好,那萧奉先分明是受了夏贼使臣的唆使!”郑允中比童贯更不堪,小半时辰过去,他冻得鼻涕都出来了,一边哆嗦一边向童贯问计。
童贯也冻得直发抖,但他身体强健,特别是在西军中呆的时间不短,也曾习惯寒冷,因此还没有郑允中狼狈。可是郑允中向他问计,他也是毫无办法,毕竟他方才的应对,乃是在京师时门客所教,他自己哪有这等急智。
“若是周铨那小儿在此就好了,那小儿奇计百出,此时当有办法!”一筹莫展之际,童贯心中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