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放过此次机会,定然要到天子面前去告状的。
结果他急得汗如雨下,儿子却大模大样坐着,还向他挑了一下大拇指。
“爹,你方才喝斥李邦彦的模样,当真是漂亮,儿子得向你好生学一番,啧啧,老爹啊,我只见你有两次象老爹,一次是揍那个谢谦之时,还有一次就是方才了……唉唉,好生说话,别动手啊!”
周傥气坏了,自己担忧得半死,可儿子却不以为意!有了此前数次经历,他早晓得,自家儿子古怪精灵,不可以年龄来视之,他这模样,分明是不将李邦彦所言当回事。
这让周傥心安了下来。
“你究竟是做何打算?”他向儿子问道。
“过会就知道了,老爹,想不想见官家?”周铨一笑。
他可没有闲着,该送的礼没少送,自从上回延福宫之事后,梁师成、杨戬、蔡攸家中,可都多出了自行车,而且是所谓的特制订制版,与如今市面上的自行车相比,明显高贵豪气!
所以,他可以断定,李邦彦去见天子时,天子身边自然会有人阻止赵佶暴怒。
“自然想见官家……”
“先弄一头灰土再说!”周铨又道。
两人涂了一身灰土,果然,到得傍晚时分,便有内监带着禁军前来,召周傥周铨父子去见。
“官家等得很急,你们连夜前去!”那内监板着脸道。
“面见天子,不可不慎重,请容沐浴更衣,很快就好。”周傥刚要答应,周铨却说道。
他说的同时,旁边的蒯栉已经将一个袋子塞了过去。那内监悄悄掂量了一下,对其份量甚为满意,当下点了点头。
“贵人来此,正好可以见到一物。”在周傥周铨去沐浴的时候,蒯栉领着那内监,指着周围说道。
那内监顺他所指望去,却看到有十余堵短墙,都是青砖砌成,每堵墙不过至人腰高。他好奇地道:“这些墙,是什么意思?”
“是在试用水泥,我家官人和大郎,这十余日昼夜操劳,食宿皆在窑场,到得今日早晨,总算烧制出第一批水泥,因其配料不同,共有十二种,也不知可用不可用,便以其砌成这十二堵短墙,只待两三天后,水泥干了,再测其是否坚固堪用……”
按着周铨的吩咐,蒯栉将这块空地上的情形介绍了一番,那内监没有多说什么。
他虽然不是有名的大太监,可是奉赵佶之旨来带走周傥、周铨,可见也是得官家信任的。
很快周傥周铨就沐浴更衣完毕,随着这内监与禁军士卒到了延福宫中。此时华灯初上,延福宫内灯火通明,倒是没有夜晚景象。
赵佶的心情不是很好。
“你便是周傥?今日李卿奉朕旨意前去慰劳尔等,为何却受你慢待,甚至喝斥羞辱?”
周傥见到赵佶,相距不过二十步,已经激动得全身发颤,闻言拜倒,话都说不利落,不过好在周铨在后边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他才定住神,按照周铨交待地回禀道:“官家容禀,臣自领旨勾当水泥窑务以来,便一直在窑场之中,不敢有丝毫懈怠……”
总之将自己如何辛劳说了一遍,听得赵佶神情稍缓,然后周傥又道:“臣有一事,正要上奏,经臣与下属匠人十余日昼夜辛劳,已经烧制出十二种样品。”
周傥口中的“样品”之词,对赵佶来说很是新鲜,不过汉语博大精深,仅从字面,便可推测其含义。
“这么快……十二种?”赵佶忍不住问道。
“臣从工匠烧制石灰得到启发,借用石灰窑,以不同料进行配比……”周铨又说了一大堆术语,其实他自己都是半懂半不懂,但没有关系,只要能唬住赵佶这外行就可以了。
“官家乃圣天子在位,故此气运在身,臣才试到第二次,便已经烧出水泥,只不过这等水泥是否堪用,还需实证,故此今日这位李校书去时,臣父子正督促工匠试用水泥,事情不可中断,故此令匠人先请李校书巡察各窑。但当李校书来时,却迎头便是呵骂训斥,臣武夫出身,唯知忠直,故此顶撞了李校书。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这番话说出来,最初时还结结巴巴,可到最后,周傥的兴奋敬畏之心渐淡,说得也流利起来。
李邦彦听得气急。
说白了,周傥这番话就是耍赖:我是粗人,没你那么多弯弯圈圈,你是文人,我骂你是天性,你和我计较,那就是你修养不够!
但这番耍赖,偏偏对了赵佶的脾味。
李邦彦能获得赵佶青睐,除了确实有些才华之外,靠的也是市井无赖手段,但是现在遇着了一个更市井无赖的,唯有甘拜下风。
但他还不死心,眼珠一转,计上心来。